邮件之一
先霈先生:
我厌恶美国号称中国通的的洋大人,尤其是林倍瑞,他认为莫言没有对中共政权发出全面抗议,就不配得诺奖,这样武断,这样强加于人,不但是文化专制,而且是不懂文学。洋大人太自恋了。
文学毕竟是文学,每一作家都应该有不同于其它作家的选择。在这位洋大人潜意识中,作家的思想只有一个政治模子:莫言,一定要变成刘晓波,才有资格获得诺奖。洋大人自恋到忘乎所以的程度,认为郑义才是他理想的获奖者。可惜郑义那样的的叙述一点创造性都没有。毛泽东的政治标准第一已经片面了,毕竟还有艺术标准第二。可这位洋大人的政治标准已经到了唯一的程度。我为莫言获奖而高兴,并不因为他抄了毛语录就责难他。相反我尊重他的选择,我欣赏的是他的作品,他的才华,并不求他的行为和我遵循同一准则。人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自由。一定要符合洋大人的口味,那还有莫言吗?王维在安禄山进入长安以后,接受了伪官,虽然有错误,但是,他的艺术不是仍然不朽吗?在这方面林倍瑞的知识结构缺陷不但很严重,而且很健忘,肖洛霍夫获得诺奖,并没有谁责备他对斯大林的暴政沉默,也没有人挑剔他没有成为公开的持不同政见者萨哈罗夫,或者索尔仁尼琴。偏偏中国人得了诺奖,有些洋大人就苛求起来,其实是打翻了醋罐子。
还有一个洋大人就更荒谬了,那就是德国的那个汉家家顾彬。近二十年来,一直说中国当代文学是“一堆垃圾”,待到莫言得了诺奖,就说,是因为葛浩文教授翻译得好。我看到这样的说法,憋不住冒出来一句粗话:真他妈的放狗屁。中国人得了诺奖,是因为美国佬翻译得好。葛浩文翻译了许多中国当代作家的书,按这个逻辑,他起码应该获得五六回诺奖了。洋大人潜意识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中国文学一塌糊涂,根本不配得奖,得了奖,不是因为政治上不合他们的口味(没有成为流亡作家)加以抹黑,就是贬低其艺术水准。说到底就是,中国文学是垃圾,中国人是垃圾。对中华民族的岐视到这样的程度,只能以疯狂二字来形容。对付这种白种人自以为是上帝之骄子的洋大人,如果不能像孔夫子所说的那样“可鸣鼓而攻之”,至少也可以用阮籍的白眼视之
祝好
孙绍振即日
邮件之二
绍振兄:
议论莫言的各色各样,赞颂的和贬抑的,其中很多人没有认真读过莫言的作品。有些作品,我也是近些日子读的,尖锐的社会批判使人惊叹,这是很难得的。若单从语言说,则早期的精纯,后来的就显平淡,甚至个别地方显得粗糙。
生活在中国的现实环境,人的言行只能从大环境看,挑剔者先该自省。毛在国共合作期间,曾针对反对者说,难道要求我们一面和蒋介石握手一面骂他的娘吗?他那时也要说几句歌颂蒋委员长的话。
我们自己这里,对于莫言是不是缺少切当的细致的分析评论?这样的评论,写起来很难,会遭到两面夹击。诺奖并不是最高标尺,那天当时本地媒体采访,我说,莫言比近若干年许多获奖者高明不少,我心里想的是耶利内克等人。
我问过这里的学生,本科生和硕士生,看过莫言(哪怕一篇)的极少数。
王先霈
邮件之三:
孙老师:
骂得好!以前您是经常开骂的,如今“与时俱进”,与官场文化其乐融融,似乎骂人少了,捧人的话说得不错。哈哈,再次听您老骂人,弟子浑身通透地舒畅!
林培瑞该骂,这个老混蛋就没说过人话,真真老不死!他大概只喜欢高行健这种异见文人获诺奖,高得奖是中国人的悲哀,亦是诺奖的耻辱!此人连基本的叙述语言都不过关,叙述不下去了就连篇累牍地议论,都是骂共产党的,那东西也叫文学?他也就是几个话剧还行,虽然也是偷了法国现代派东西,比如他的《车站》基本上照抄《等待戈多》,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实验话剧兴起时,还有点价值。其小说则一无是处!
莫言是中国当代作家中最有资格获诺奖者,中共把持的茅盾文学奖总算赶在诺奖公布之前给了莫言,算是狗运不错!倘若诺奖去年给了莫言,我会强烈要求茅盾奖评委拿起日本武士刀自裁,以谢罪天下!
莫言的《丰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劳》,哪一部不是杰作?茅盾奖获奖作品有几部可与之媲美?我看也就《白鹿原》这样的经典能够给茅盾奖撑门面,而就是《白鹿原》也是拖了几年才勉强给的。
林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