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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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据说这句话最早是老教育家陈鹤琴说的。我没有考证过陈老先生说这句话时出于怎样的一种情境，但我相信陈老说这句话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攻击教师的“不作为”。后来，这句话被多次引用并演绎，甚至有人把它转化为“没有坏学生，只有坏老师；没有坏学校，只有不合理的教育制度。”这样未免过于偏激了一些。

在近期的教育硕士课程学习中，华科大朱新卓教授再次抖出这一言论让大家研讨。说实话，作为一名“当局者”，一时真不知该对此做如何评论。

初审这句话，“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是不是把社会一切不良现象的根源都可以归结为教师的“不会教”？换句话说，是否一切社会问题的所在都“归罪于”教育的失败？倘若确实如此，对教师来说，这样的责难实在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想到这里，不得不产生一些情绪化的发泄。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的发展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同一个班的学生，接受的信息是一样的，但经过学生的处理，变成各自知识体系的一部分后，结果就大相径庭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学习起主要作用的还是内因，是学生自己！老师的教化只有通过学生的内化才能发挥作用。“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句话忽视了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视学生为等待雕塑的紫砂泥，似乎只需精心雕琢就能一定能成为艺术品。可事实上，我们的学生会像紫砂泥一样任你揉捏吗？再退一步，如果所有的学生都是一教就“好”，那这个社会上的人是不是就没有了任何差异？

朱教授问：当今形势下，该如何看待、衡量教育者和学校的责任？这一问提醒我们，无味的抱怨毫无意义，我们需要理性的思考。

平心而论，校园里有没有“不会教的老师”？当然是有的，现实生活中的确存在因为种种原因而“不会教”的老师。不是时常在报刊杂志上看到教育失败的案例吗？也正因此，“教师资格”认定的门槛越来越高。再说，即便获得了“教师资格证书”，绝大多数老师也都曾有“不会教”的经历——新教师站上讲台手忙脚乱目中无“生”，直到下课铃响却不知所云；“老革命”面对风起云涌的新课程改革，同样不知所措无法应对；很多优秀的特级教师，也常常在回顾教学生涯时产生“昨非今是”的感慨；即便是中国教育的祖师爷孔子，“三千弟子”也只有“七十二贤人”……

传道、授业、解惑，哪一点不需要教师以毕生的精力去研究、实践和改进？也许正是教师职业的复杂性，所以才有了一位著名教师所说的“这节课我准备了一生的时间”。可见，面对“教不好”不必噤若寒蝉。今天“教不好”，不等于明天“教不好”。我们常说对待学生要宽容，对待老师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了呢？如果有了信任与尊重，我相信大多数老师都不会允许自己一直把学生“教不好”。一旦自己从内心深处承认“没有教不好的学生”时，老师就会敢于面对并主动担起“没教好”的责任，从而痛定思痛，努力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再说，学生是发展中的人，承认“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其实就是承认学生的发展性，就是承认每个学生都有被“教好”的可能性，承认每个学生都可以在其自身基础上更进一步——倘若连这一点都要放弃，那么教育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讨论这句话的意义，我觉得更要思考对于“好学生”的标准。总有一些学生在某一科或某几科的文化考试中成绩落后，但不等于这些孩子就是“没教好”。需要关注的是：这个孩子有进步吗？他的品德有没有提升？他是否在其他某一方面有所发展？今天的“没学好”不等于永远的“学不好”。如果正确把握“好”的标准，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没教好”的学生了。基础教育的任务是什么？是对学生进行思想品德教育和基础知识教育，为学生的后续发展奠基。这让我想起教育家夸美纽斯的一个比方：“一只筛子，如果你继续不断地用水泼去，它便愈来愈干净，虽则它不能够把水留住”。可见，无论一个学生是怎样的表现，只要他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进步，那就是变“好”了。当然，作为老师，我们应该不断挖掘学生的潜能，努力让其“好上加好”。

教师承担着教书育人、传承文化、启发创造的多重任务。“没有教不好的学生”，折射了一种坚定的教育信念，描绘了一幅美好的教育愿景。自主地怀有这样的愿景，教师身上会萌生出一股强大而持久的教育定力，会勇敢地面对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困难。也许，这句话可以成为一种鞭策，督促我们永不放弃、竭尽全力去“教好”所有的学生。

教师不必因为“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就背负沉重的心理压力，什么事都要一分为二地看待，方法总比问题多。家长更不能因为“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而推卸自己的责任。社会环境、家庭环境及学校教育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成为影响教育效果的负面因素，只有学生、老师、家长、社会共同努力，才能培育出适应社会需求的新型公民。

2012.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