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4日在贵版看到颜福双老师《语文就是语文——与余杰等商榷》一文,我觉得有话要说。
从颜老师文章的整体上来看,其理由大概有三:
其一,语文不是文学。我想颜老师的错误就是割裂了语文和文学的联系。颜老师所说的“字,词,句,段,篇,章”等问题就是其文中说的“技术”。其实就我自己来说,我还不太喜欢把“文学”这个很有意境的词和“技术”这个词来相提并论。但既然是“回应与挑战”,也就来分析一下了。何为文学?就我自己的理解来说,那是一种语言通过自己的简单的线条来使欣赏的人感到一种思想上的巨大起伏或安宁的过渡,通过自身塑造的意境来感染自己的欣赏者。而“技术(当然指语言技术)”呢?它是各种各样手段的组合,是把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通过拆分得到各种技术参数。就像鲁迅所说的把美好的事物打碎了给人看。这是悲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语文”与“文学”在概念上的严格区分,但我知道“语文课”它不仅仅教学生们以“语言技术”,更应该从小培养孩子们的文学兴趣和文学修养。如果语文教育仅仅重视“语言技术”的授予,那么孩子就只能学着将一篇优美的文字分解成冷冰冰的板块,可惜啊!不仅是可惜了那篇优美的文字,更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或是那些孩子们。如果我们人为地把“语言技术”和“文学”生硬地割裂开,那是真正地割裂了“一个人与母语之间的血肉联系”。
其二,语文不是人文。颜老师在文中说中国基础教育开设的科目很多,包括:《思想品德》,《自然》,《社会》,《音乐》等都“比语文更有教化功能,更多的体现人文色彩”。
但从我们现行的教育体制所导致的“独木桥现象”来说,自小学到高中的考学压力直接导致课程压力,让孩子们都喘不过气来了。不知道颜老师看到中国教育这种现状的时候,还会不会相信我们的孩子们可以在很多其他的科目上或有很多的课余时间来培养自己的文学修养、人文素质呢?反正我是不信了,因为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那么我们如果不把语文课这种从小学到高中都被视为“正课”而被重视的科目作为培养孩子们文学修养、人文素质的机会的话,我们还指望孩子们什么时候去培养?大学里?工作后?还是到了年老后儿孙满堂没有什么压力的时候呢?我想这时间我们是等不起的。所以我们只有尽可能地为孩子们创造和提供培养其文学修养、人文素质的机会,而不能将这种机会给无情地扼杀掉。
其三,语文本来就是技术。从通篇来看,颜老师始终在强调语文只能作为一门技术而存在。如果这样,那我们可亲可爱的文学在基础教育里面应该到哪里去找?数学?物理?如果那些叫做“文学”的文字在语文课中只能被用来进行技术分析,那可真是对那些“文学先生”们的大不敬啊!颜老师在文中说:“利用‘语法’、‘主题’、‘中心’等语言文字使用规律来分析事物,这就是语文的解剖功能。也是我们如何与母语‘血肉联系’的重要手段。”但“主题”、“中心”属于语言规律吗?一篇文学作品,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可以得到不同的感受,可以产生不同的共鸣,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社会经历,有不同的分析事物的方法。难道通过语文老师所公布的中心思想来使学生们达到统一,这就是规律?
“语文”一词到底该作何解释?“语言文字”还是“语言文学”?
我自己倒是倾向于后者。因为从语言的发展来看,用技术来对语言的解释我们的老祖宗做得很多了,而文学上的楚辞,汉赋,唐诗,宋词,都难以让后人超越了,所以我们还需要更深层次地挖掘文学,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来提炼和感悟。而仅仅是技术上的“语文”还做不到这些。
最重要的是,语文教学跨越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时间!这十二年也正是一个人青春蓬勃的十二年,正是形成孩子们自己独立的思维、健全的人格和世界观的十二年。而颜老师说:“没有谁会在经历几十年风雨之后,重读曾经的文章还会得出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结论。”他把这种变化归结为“方法论”的进步。我想这是误解,一个人经历了几十年风雨之后的改变,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丰富了,对文章所言之事的看法改变了,而不应该是对语言文字驾驭能力或方法的变化。
所以我认为,语言作为一门人文学科,不仅不能逃避自己对学生进行文学修养、人文素质培养的责任,还应该把自己的范围扩大,走“大语文”路线。不再仅仅是春游后的一篇作文或是记叙有意义的一天,而是要让孩子们感受到文学的优美和力量,并且懂得这种优美和力量真实而触手可及。这就要求语文的改革和创新,该保留的保留,但该打破的要打破,该抛弃的要抛弃。而那位女作家却说:“你如果期望低一些,认为它(中学语文教育)是教你规范写作的话,即使它有问题,也完全没有必要另辟一条道路。”这让我为那些可怜的孩子感到些许的悲哀。
文学在“语言技术”的排挤下越走越远。当猛然回头的时候,我们再上哪里去找回文学?从那些孩子们渴求的眼睛里,我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