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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妙处难与君说———谈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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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处难与君说———谈废名

2007年07月16日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何家干   

我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读到了我最喜欢的两位作家的作品———汪曾祺和废名,现在想来,依然觉得是件奇妙的巧合。上世纪80年代末那个燥热的夏天,鸡鸣如晦后死一样的静寂里,每天翻看鲁迅著作,希望能从中间找到解开内心郁结的东西,但烦躁往往不能自已。 

    
 
有一天,无意从学校图书馆里借到了一本《冯文炳选集》,翻看扉页是一幅古怪的肖像,“相貌奇古,其额如螳螂……眉梭骨奇高”———知堂的描述实在是很精确的,这样的异相很能吸引了人。再看看目录,不由得心生欢喜,《菱荡》、《竹林的故事》、《三竿两竿》,这样的题目就像夏日的清风,让躁动的心顿生凉意。不见这本书已经十几年了,现在依然还能记得那雅致的封面,和阅读时有如咀嚼橄榄的感受。

  废名是五四以后出现的很独特的作家,他写新诗、散文也写小说,走的都是和流行迥异的“另类”的路子,生前身后都比较寂寞。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也很少提及他,但对他特异的风格,同时期的作家还是注意到了。这里,周氏兄弟的评价最为精当。鲁迅说他的作品“才见以冲淡为衣”,“冲淡中有哀怨”,不大“闪露”,常见其“有意低徊,顾影自怜”,三言两语,恰到分寸,很准确抓住废名的特点。周作人说废名是讲究“文章之美”的作家,说他的作品“象一溪流水,遇到一片草叶都去抚摸,然后汪汪流出”,知堂的笔下,很少有这样情性的文字,这是一句很美的评介。周氏兄弟自视极高,对新文学中的新诗、小说都有苛刻之评,能入他们法眼的都不是庸常之辈。鲁迅的评价贬多于褒,但实在是指出了废名小说的要害,他是欣赏废名那样风格也看重废名才华的,《坟》出版后,他分赠的八个年轻作家中,其中就有废名。

  中国的文章,废名最看重六朝文,认为是不可企及的高峰。他喜欢“暮年诗赋动江关”的庾信,“觉得中国文字真可以写出好些美丽的东西。‘草无忘忧之草,花无长乐之心’,‘霜随柳白,月逐坟圆’,都令我喜悦”。庾信晚年的诗文,感慨伤心,同情通感,丝毫不“隔”,如“树里闻歌,枝中见舞”,“草绿衫同,花红面似”的句子真是让人过目难忘。诗人不幸诗家幸,六朝时战乱频仍,朝代更迭如走马,人容易陷入纷乱,或感慨伤逝,或寄情山林,文章和诗歌都元气淋漓,信手“乱写”,全无雕琢,而生香真色,朴茂有如春草乱花,让人目不暇接。他对陶潜尤为心仪,认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儒家。他说“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样的句子、这样的诗,让人觉得静中有动,能感受万物的生命。对王维、孟浩然、柳宗元这类慕陶的诗人,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们和陶渊明的不同,那就是和自然的隔与不隔。在他的小说里,我们经常可以感受到陶诗的境界,他的许多文章,都能让读者感受到六朝、晚唐和南宋的影子。

  废名的新诗稚嫩有如初生的婴儿,像未经人迹的“雪后的原野”,他的散文也不多,写得最多的是小说。和汪曾祺相比,废名的小说真是很难读。早期的作品还好懂,到了后来,如《莫须有先生传》之类,加入了作者的“见道”之言,常常让人看了不知所云,苦思不出作者在想什么。晚年的汪曾祺的小说也爱恣意为之,喜欢散,并提过小说散文化的问题。但和废名比起来,还是形神俱在的。废名的小说则是真正的散文诗,情节和故事,传统小说必备的要素在他这里显得可有可无。小说技巧中的起承转合那一套他也不要。平淡零散的情节,于细碎寻常中宛转回荡跳跃,意象跌宕,文章因而有了奇气。他写的是一种感觉,一个境界,一时的意念。像《竹林的故事》这样的长篇,通篇基本上就没有故事,只是几个孩子的日常生活记录,但小说读来是感人的,他用小儿女的童心感受这个世界,用童稚的眼睛在记录这个世界。儿童飘忽不定的思绪在他意识流的笔下如行云流水。叙述者和叙述对象之间相互缠绕,像一种禅机,似有似无又无可捉摸。细心的读者往往会在不经意处点头赞叹,心领神会。

  废名是寂寞的,顾影自怜使他远离了读者,晚期的思想,“更转入神秘不可知的一路去了”,以至文章愈是难解。也许他自己对此不屑一顾,这样说是基于他对文学,对信念的义无反顾。但他对后来不少作家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如沈从文就坦率地承认废名对他早年农村题材小说的影响。在何其芳的《画梦录》里的我们也可以看到他的影子。现在的汪曾祺、阿城对废名的师承是很显然的。这样看来,废名并不寂寞,他开了一个寂寞的头,但后人并没有遗忘他,他“有如地下的一流泉水,终究会汩汩地冒出水面”(汪曾祺语)。

  废名搁笔很早,1940年代兴趣开始转到儒释道研究。他狷而又直,非常自信,和熊十力辩论时自称自己代表佛,别人反驳他就是谤佛。还有和熊争论不休以至动手的传说。这一切都看出他的自信和执著。废名是黄梅人,黄梅是五祖弘忍的传法之地,这可能对他的秉性会有影响。1950年代他到了东北的吉林大学教古典文学,还写了几本关于鲁迅的书,大概是为了迎合当时的风气,也许不是。很多知识分子在1950年代经过几次痛苦的“洗澡”后,早年的思想个性荡然无存,真的洗心革面,“顿悟”了。在《选集》里还收了他一首歌颂本家烈士的一首诗,诗是打油诗。还记得一句是“国民党清党杀杀杀”,当时读了不禁莞尔。一个坚信自己代表佛的人也不得不对政治折腰,让人实在觉得悲凉。按他和知堂的关系(周四弟子之一),他未必逃得过“文化大革命”。


最后更新[2013-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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