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领风骚
——执教程少堂老师诗歌《荒原中的舞蹈》课堂实录
深圳市第二高级中学特级教师何泗忠
上课时间：2013年11月28日下午
上课地点：深圳市高级中学学术报告厅
上课班级：深圳市高级中学高一3班
师：上课
生：起立
师：同学们好！
生：老师好！
师：同学们请坐！
一、课堂导入：
师：今天，我们一起来学习一首现代诗歌《荒原中的舞蹈》，一谈到学习诗歌，我就想起了“语文味”教学流派的创始人程少堂先生的一段话：（教师出示幻灯）他说，“对课文中一些优美的文学作品，特别是诗歌，要特别注重朗读，通过朗读、背诵，让学生积累语感。读中自有好语感，读中自有语文味。读是语文教学法的根本，也是语文教学的第一教学法。”这首《荒原中的舞蹈》，在我看来，是一首十分优美的新诗，在讲授这样的美文时，除诗歌本身内涵值得反复品味外，诗歌节奏、韵律、语调等这些外在的形式美都有着特定的教学意义。因此，我们今天从朗读的角度，分三个朗读的层级来学习这首诗歌，来个以“读”攻“读”，“读”领风骚，让我们在读中识、读中悟、读中问、读中说、读中议，好不好？
生：好。
二、初读课文，探究诗歌的形象美
师：鉴赏诗歌的第一步就是初读课文。请同学们在下面自由朗读《荒原中的舞蹈》，同时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诗歌塑造了一个丰富复杂的抒情主人公“我”的形象，“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我”呢？根据诗歌内容，在“我”前面的横线上加定语。
（教师出示幻灯：一个 的“我”）
（学生大声读诗，教师在一旁巡视，了解学生的读书情况。）
师：刚才同学们读了这首诗，而且在边读边思考，有的同学还动笔写了不少，下面，我们来加定语，谁首先来说说，诗歌塑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我”的形象？
生1：一个孤独的“我”。
师：你从诗歌哪个地方看出是一个孤独的“我”？
生：1“有一种舞蹈，在荒原，那是独舞”，荒原，那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人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地方跳舞，不是很孤独吗？这里与“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柳宗元的心境何其相似！
师：是的，你理解得很到位。诗人于2001年，首次提出“语文味”概念，当时，赞成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追随诗人脚步的人更少，诗人感到十分孤独，回首一看，只有时间是他唯一的伴侣。
生2：一个激情四射的“我”。
师：从哪里看出是激情的“我”？
生2：“火辣辣的恋爱”“电光石火”“向日葵在燃烧”“尖叫”，从这些富有热度的词句，可以看出“我”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我”。
师：呵，你找得十分准确。
生3：一个狂野的“我”。
师：你眼光独到，说说你的依据。
生3:“怀素的醉后狂草”，怀素是唐朝的一个草书大家，其书法飘逸流畅，字如其人，书法反映了怀素狂野的性格，诗人用怀素的书法来比喻自己的舞蹈，实际是暗示出诗人自己也是一个狂傲不羁的人。
师：说得好，同学们还有新发现吗？
生4：一个有使命感的“我”。
师：看来同学们对诗歌形象的把握越来越全面丰满了，说说你的理由看？
生4：（先声情并茂地朗诵诗歌第四节，然后分析）诗歌第4节“我为父亲而舞，为老母而舞，为祖先而舞，为故乡而舞 ，为祭日而舞 ”，可见诗人是一个有使命感的人。
师：是的，你的理解很深刻，诗人小时候，自己曾遭受过冷漠，家族曾受到欺负，因此，诗人有一种振兴家族的使命感。诗人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曾经说过，“我在心里对自己的灵魂呐喊：‘你要记住！你要奋斗’”，这位同学了不起，你与诗人真是“心有灵犀”啊！
生5：老师，我也有独到的发现。
师：是吗？你说说看？
生5：一个自我陶醉的“我”。“无人看我亦舞蹈，无人懂我亦舞蹈，没人喝彩我亦舞蹈，我，为天地而舞，天地是我的观众 ，我，为我而舞， 我是我自己的观众”，从这一段诗中，我仿佛看到了古希腊那个自恋的少年 。
师：你的发现的确是与众不同啊！你能给大家说说古希腊那个自恋的少年吗？
生5：这是一个美丽的古希腊神话，美少年那西斯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便爱上了自己，每天茶饭不思，憔悴而死，最后变成了一朵水仙花。“我，为我而舞，我是我自己的观众”，诗人同样崇拜自己。
师：是啊，诗人有崇拜自己的资本，因为诗人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看来，同学们未见其人，但领其神，诗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生6：老师，我认为诗人还是一个勇于创新的人。
老师：是吗？你从哪儿看出？
生6：诗歌第二节，提到仓颉、伏羲、怀素、梵高、卡夫卡，这些人，都是一些富有创造精神的人，是一些向未知领域勇于挑战的人。仓颉被尊为“造字圣人”，伏羲是古代传说中中华民族人文始祖，梵高、蒙克都是现代表现主义绘画的先驱。
师：呵，你懂得真多。
生6：因为我喜欢文学，喜欢艺术。我父母要我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
师：看来，同学们全面地立体地把握了诗歌中“我”的形象，其实，这个抒情主人公“我”就是作者，就是程少堂老师。（出示幻灯，并指着幻灯说）
一、初读课文，探究诗歌的形象美
孤独的
勤奋耕耘的 执着追求的
有使命感的 程 充满创造精神的
才华横溢的 少 激情四射的
自我陶醉的 堂 狂傲不羁的
坚韧不拔的
程少堂老师就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有执着追求的人，一个充满创造精神的人，一个激情四射的人，一个狂傲不羁的人，一个坚韧不拔的人，一个自我陶醉的人，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一个有使命感的人，一个勤奋耕耘的人，诗人在一篇文章中说过：“老实说，我向来固执地认为，如果说我的一些主要优点，比如有理想，好胜，追求上进，坚韧不拔，诚实正直，以及善良等等，主要是受了母亲的影响，那么，我的一些毛病，比如急躁，没有城府，说话不会拐弯子等等，主要来自父亲的遗传”。
同学们很不错，你们未见诗人，但却用自己的语言，把诗人的形象描绘出来了。但诗歌之所以是诗歌，而不是小说，更重要的是在于它的语言的精炼和生动传神，下面，我们来品味一下这首诗歌的语言美。
三、研读课文，品味诗歌的语言美
师：刚才同学们通过初读课文、探究了诗人的形象，但对词要有更深层次的理解，还得研读课文，品味诗歌的语言美。今天，我们从一个独特的角度，从比较的角度，来学习品味这首诗歌的语言美。俗话说，好文章是改出来的，一些很美的作品，一些杰出的作品，都是反复修改出来的。毛主席的诗词我最爱读，毛主席的诗词写得很好，但毛主席对自己的诗词也是反复修改的，（出示毛泽东《蝶恋花·答李淑一》手迹，教师指着涂改处）
毛主席写诗词，有涂改，说明毛主席也是反复锤炼自己的诗歌语言的。还有像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名句，句中的“绿”字，最开初写的是“到”字，后改为“吹”字，后改为“满”字，最后才定为“绿”字。程老师的这首《荒原中的舞蹈》也是经过反复修改而成的，这首诗的最初版本与现在版本就有许多不同之处，下面，我们来品味一下几种不同的写法，看哪种写法好？（教师出示幻灯，指着幻灯说）
二、研读课文，品味诗歌的语言美
写法一 写法二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那是仓颉和文字 那是仓颉和文字
火辣辣的恋爱 激情的恋爱
同学们，请你们仔细读一下这两种写法， 边读边想，以研究的形式、欣赏的眼光，去感悟、去发现两种写法的不同，看是“火辣辣”好还是“激情”好？（学生自读，并讨论）
生7：我觉得“火辣辣”好。
师：为什么？
生7：因为“激情”这个词太抽象，“火辣辣”这个词则是“激情”的具体体现，它表现了诗人内心一种炽热的情感。
师：我也同意你的观点，“火辣辣”比“激情”来得更形象生动，更可感，它给我们一种用舌头能够接触到的味觉，还有一种能用鼻子能闻得到的嗅觉，使我们能立体地多角度地感受到这种激情，这个词，用得更有语文味，诗人是全国著名的“语文味”教学流派的创始人，因此，他写的作品也有语文味。
师：同学们鉴赏品味语言的水平的确很高，下面我们来看第二例（教师出示幻灯，指着幻灯说）仔细比较一下，这两种写法有何异同，那种写法好？（生讨论比较）
写法一 写法二
我为天地而舞 我，为天地而舞
天地是我的观众 天地是我的观众
我为我而舞 我，为我而舞
我是我自己的观众 我是我自己的观众
我为道而舞 我，为道而舞
道在彼岸 道就在彼岸
生8：写法一和写法二，就是标点符号不同，但我觉得在意思表达上没有什么不同。
师：是吗？同学们同不同意他的观点？（有的学生点头，有的学生摇头）
生9：我不同意他的观点，写法二在“我”的后面加上标点，让“我”单独停顿，更能强调“我”的重要性，更能突出“我”的自豪和自信。
师：你能读一下这两种写法吗？
生9：可以。（生昂起头声情并茂地读，尤其是在读到写法二时，一种自豪之情洋溢其中）
师：这个同学读得真好，他把握住了诗人此时的内心世界，此时的诗人，是在向世人庄严宣示：“我，为天地而舞，天地是我的观众 。我，为我而舞，我是我自己的观众 ”。一个标点符号，充分显示了诗人的自豪感。请同学们站起来有感情的齐读一下写法二。（学生们昂首挺胸，大声齐读，读得气壮山河）
师：你看，诗人为了写好每一行诗，不仅在用词上字斟句酌，而且在标点使用上也是煞费苦心。下面我们再来看第三例（教师出示幻灯）
独舞着把自己灌得半醉
然后醉倒在祖先的怀中和祖先诉说——
写法一 请您记住请您记住我是您的子孙我是您
独舞的子孙！
独舞着把自己灌得半醉
写法二 然后醉倒在祖先的怀中和祖先诉说——
请您记住我是您的子孙
独舞的子孙！
请同学们比较一下，这两种写法哪个好？
（学生读，并讨论）
生10：老师，这还用说吗?我觉得写法二好，因为写法二语言干脆利索，而写法一显得有些重复啰嗦。
生11：老师，我不同意他的看法，写法一看似重复啰嗦，但正是这种重复啰嗦，更真挚、更深情地表达出了“我”扑在祖先怀中向祖先倾诉的感觉，写出了一种铁汉柔情。
师：这位同学心思细腻，他抓住了诗人感情的微妙变化。是的，诗人是一位硬汉，是一位教坛斗士，是一个堂吉诃德式的人物，但是，再硬气的人，再坚强的人，也有他感情脆弱的一面，尤其是从战斗归来，从奋斗归来，来到自己的祖先面前，扑倒在祖先的怀中，就禁不住把自己的柔情倾诉出来，“请您记住请您记住”，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这一重复啰嗦，显得十分真挚感人。我看过诗人不少文章，诗人惯用这种重复啰嗦手法，表真意，抒真情。如他的《我们当年——给女儿的信》那篇文章，通篇是重复啰嗦的语句，把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慈爱温柔充分地表达出来了，我看后泪水婆娑，许多人看后，也是情不能自已，据说当年整个深圳都浸泡在这篇文章的泪水里边了，“岂有文章惊深圳，‘废话连篇’只为情”。这样看来，诗人写诗，不仅在遣词造句、标点使用上十分讲究，就是在文章的修辞手法上，也是处心积虑的，“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下面，我们再来看看最后一例(教师出示幻灯)
写法一 写法二
有一种舞蹈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在荒原
那是 那是
独舞 独
因为 舞
荒原中 因为
没有群舞 荒原中
没有群舞
请同学们仔细观察，这两种写法的不同在哪里？
生12：（迫不及待）老师，老师，是不是搞错了，这两种写法，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只是“独舞”两字排列不同而已，这可能是作者一时忽疏，应该没有什么深意。
师：你观察十分仔细，但这样排列真的没有什么深意吗？请你想想，也请大家想一想。
生12：我觉得这样排有点怪怪的，不好。
生13：我觉得把“独”字和“舞”字单独排行，从直观上看，好像更显示出一种“独舞”，一种孤独的感觉。
师：这位同学的直觉十分有道理。我记得闻一多先生曾说过，新诗要有三美，即音乐美 、绘画美 、建筑美。我们的文字是象形的，我们中国人鉴赏文艺的时间，至少有一半的印象是要靠眼睛来传达的。原来文学本是占时间又占空间的一种艺术。诗人这样排列“独舞”二字，显示出一种建筑美，更突出了荒原中的独舞的主题，也与《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那本书的封面上的那棵槐树，象征独舞姿态的那棵槐树十分形似和神似。（出示书的封面图）
（听课的全体师生为老师的精彩分析报以热烈的掌声）
师：到此为止，我们探究了《荒原中的舞蹈》一诗的形象美，品味了《荒原中的舞蹈》一诗的语言美。但诗歌本质上应该是抒情的艺术，因此，鉴赏诗歌的最高境界应该是美读课文，感受诗歌的情感美。
四、美读课文，感受诗歌的情感美
师：什么是美读？叶圣陶先生在《中学国文学习法》一文中说：“所谓美读，就是把作者的情感在读的时候传达出来。这无非如孟子所说的‘以意逆志’，设身处地，激昂处还他个激昂，委婉处还他个委婉。美读得其法，不但了解作者说些什么，而且与作者的心灵相感通了，无论兴味方面或受用方面都有莫大的收获。” 请同学们美读课文，体味情感，走进诗人的情感世界。
（学生摇头晃脑的自由美读，教师在学生中巡视，5分钟后）
师：下面请一位同学示范美读一下，将作者丰富复杂的情感传达出来。
（一女生站起来诵读）
师：她读得怎么样？
生14：读得声音洪亮，字正腔圆，但没有节奏起伏变化，因此没能表达出作者丰富细腻的思想感情。如诗歌第二节，“那是生命与激情的凝聚与迸发，把太容易平庸的讲台，创化为逍遥游的舞台，奔逸绝尘 ，流光溢彩 ，金碧辉煌 ”，这里是作者向外界大声宣示自己的奋斗目标与理想，因此要读得激越高昂一些；又如第六节，是畅想自己理想实现以后，面朝大海，面对南山，因此要读得舒缓陶醉一些。
师：那你来读一下，好不好？
（生14十分投入地读，读完后，听课师生报以热烈掌声）
师：他是用心来读的，根据作者感情的变化，读得时而庄严激昂，时而张扬自信，时而舒缓陶醉，时而低沉呜咽，时而大弦嘈嘈如急雨，时而小弦切切如私语，把作者的创造热情、奋斗精神、执著追求、豪迈自信、辛勤耕耘、自我陶醉等等表现得淋漓尽致。
下面请全体同学美读两个片段：（教师出示投影）
三、美读课文，感受诗歌的情感美
我，为天地而舞
天地是我的观众
我，为自己的内心而舞
我是我自己的观众
我，为道而舞
道就在比岸 仿佛
一只千年守候的白狐
我为我那已经长眠于大地的父亲而舞
我为我那生活在遥远的故乡声音依然爽朗的老母而舞
我为我的祖先那快要被时间的长河淹没的祖先而舞
我为我那贫瘠的可爱又可恨的故乡而舞
我为老家门前槐花的朴实②桂子的清贞而舞
我为我的死亡的祭日而舞
独舞！独舞！独舞！
不在独舞中爆发爆发爆发爆发爆发
就在独舞中寂灭寂灭寂灭寂灭寂灭
请同学们注意，当读到“不在独舞中爆发”一句时，将“爆发”重复读四遍，而且声音呈递增状态，当读到“就在独舞中寂灭”时，“寂灭”重复读四遍，而且声音呈递减状态。
（学生读得十分投入，直诵得整个教室波澜起伏，尤其是把“不在独舞中爆发”一句中的“爆发”重复读四次，声音由小到大，呈递增状态，形象地再现出了诗人那逐渐高涨的一腔热血，听课的全体教师都为之感动，其中有不少教师站起来为学生喝彩，为诗人喝彩，此时的授课教师也不禁得意洋洋，更加神气）
师：诗歌是读出来的，同学们这一段读得非常精彩，下面，我们再来齐声美读一段。（教师出示幻灯）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开花
那是
独
舞
因为 开花
荒原中
没有群舞
我把我的尸体栽种在荒原 开花
它会发芽，之后会开花 开花
请同学们注意，当读到“它会发芽，之后会开花” 一句时，将“开花”重复读四遍，声音呈递增状态。
（学生们摇头换脑地齐声美读，声音回肠荡气，当读到最后一句“它会发芽，之后会开花”时，将“开花”一词重复四次，声音由小到大，呈递增状态，仿佛看到那花朵渐次开放，漫山遍野，诗人在花丛中微笑——含泪的笑！）
师：（激动地说）少堂老师创立语文味，由当初的“独舞”，已经变成了“群舞”，他栽种的“语文味”种子，不仅已经发芽，而且开了花，“少堂老师创造了奇迹。不到八年的时间，他这位‘语文市长’就不仅成功地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而且冲杀突击，把语文味的‘红旗’插遍了全中国，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程少堂之前没有程少堂，程少堂之后有千千万万个程少堂。
（听课的学生和老师不禁露出了微笑，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荒原中的舞蹈》鉴赏达到高潮。）
五、课堂总结
师：这节课，我们采用三个朗读步骤，学习品味了程少堂老师的《荒原中的舞蹈》（教师出示幻灯）：
（一）初读课文，探究了诗歌的形象美
（二）研读课文，品味了诗歌的语言美
（三）美读课文，感受了诗歌的情感美
《荒原中的舞蹈》是一首内涵十分丰富的诗歌，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今天只能粗略地探究这些，谢谢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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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程少堂：荒原中的舞蹈（一种心境的描述）
据悉，东北师大2012届硕士生张岩答辩获全优的硕士学位论文《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作为国内首部以在职语文教师之语文教育思想为研究对象的学术专著，已从答辩时的16万字增补到20多万字，即将以《荒原中的舞者——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为书名，由北京现代教育出版社正式出版。睹此书名，思绪万千，夜不能寐，慨然命笔。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那是独舞
因为荒原中没有群舞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那是仓颉和文字
火辣辣的恋爱
那是伏羲阴阳撞击的
电光石火
那是游龙 是惊鸿
是恋美的洛神降临
那是怀素的醉后狂草
是梵高的向日葵在忧郁地燃烧
那是蒙克无声的尖叫 无处不在的
尖叫
是卡夫卡用隐约的狂热将意外预约
不再回头 走向永远无从进入的
城堡
那是西西弗斯
从滚动巨石的惩罚中
看到动感庞然的美妙
那是独舞
那是独舞啊
那是生命与激情的
凝聚与迸发
把太容易平庸的讲台
创化为逍遥游的舞台
奔逸绝尘
流光溢彩
金碧辉煌
无人看我亦舞蹈
无人懂我亦舞蹈
没人喝彩我亦舞蹈
（“在我背后，在一阵冷风中我听见，
尸骨的格格声和吃吃的笑声传向四方”①）
我，为天地而舞
天地是我的观众
我，为我而舞
我是我自己的观众
我为道而舞
道在彼岸 仿佛
一只千年守候的白狐
我为我那已长眠于大地的父亲而舞
我为我那生活在遥远的故乡声音依然爽朗的老母而舞
我为我的祖先那快要被时间的长河淹没的祖先而舞
我为我那贫瘠的可爱的又可恨的故乡而舞
我为老家门前槐花的朴实②桂子的清贞而舞
我为我的死亡的祭日而舞
独舞！独舞！独舞！
不在独舞中爆发
就在独舞中寂灭
我的课中常响大笑复大笑
我不笑
我独舞着在淹没的大笑声中
朝着灰濛濛的苍穹孤零零的云朵
冷笑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那是独舞
因为荒原中没有群舞
我为语文教育的历史而舞
那里会有我一丈平方的园地
如若暂时没有那也没有关系
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是愚公
我不会别的
只会以祖先的姿势紧握祖先的锄头
在风霜雨雪中
在无助中
弯下腰用力气
脚踩进大地心向着天空
独舞！
独舞！
独舞！
我听见
我看见
我来了 ！
我的舞步在天地间回响
不是轰鸣 但空阔而辽远
有时不得不跪下
跪下去
跪下去
开垦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园子
然后种上海子关心的粮食和蔬菜
种上陶渊明的柳树
种上春酒
种上独舞者飞旋的热血
与寂不死的执著
种上永恒的独舞者的姿态
然后把自己的名字独舞成
符号
然后在香喷喷的日子
独舞着面朝大海
或者面朝陶渊明的南山
然后用香喷喷的春酒
独舞着把自己灌得半醉
然后醉倒在祖先的怀中和祖先诉说——
请您记住请您记住我是您的子孙我是您
独舞的子孙！
有一种舞蹈
在荒原
那是
独
舞
因为
荒原中
没有群舞
（我把我的尸体栽种在荒原
它会发芽，之后会开花③）
注释
①引自艾略特《荒原》。
②我老家门前老槐树的照片见张岩《荒原中者的舞者——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一书封面。
③化用艾略特《荒原》中诗句：“去年你栽在花园里的那具尸体，开始发芽了没有？今年会开花吗？”
2013年5月4日初稿，5月—7月修改，8月定稿。
（作者补充说明：有一位友人，在这首诗定稿前我征求阅读意见时回复我说，不只是您一个人孤独。我说你的意见很对，可是你干嘛不用褒扬的口吻说这句话呢？是的，这首诗中的“我”，当然是“我”，但，又是“你”，是“他”，是“我们”“你们”和“他们”。就是说，诗的情绪是超个性，非个人的。难道《诗经》首章写的“辗转反侧”只是描绘抒情主人公一个人在那里求之不得的“辗转反侧”？难道《离骚》抒发的只是屈原个人的一己“牢骚”？难道《蜀道难》暗示只是李白个人的生途之难？难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只是抒发王维个人的乡愁情怀？难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只是表现了雪莱一个人对大自然和人生春天的呼唤和期盼？答案不言自明。）
图一：封面。
图二：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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