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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金耀基:雾里的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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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耀基:雾里的剑桥

金耀基(1935- ),当代学者。1970年8月开始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曾任中大新亚学院院长,先后在英国剑桥大学,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和德国海德堡大学从事研究访问。1994年7月当选中央研究院院士。1995年2月被聘为“国统会”研究委员。并任香港中文大学副校长,社会学讲座教授。 本文选自《剑桥语丝》(三联书店出版社2007年)

作者: 金耀基 
出版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年: 2007-1-1
页数: 120
定价: 16.00元
ISBN: 9787108026033 

  十月下旬,剑桥的秋叶就飞舞在家的门口了。
  剑桥的秋特别多风、多雨。在萧萧风雨的窗前,少不得多添几分旅次的惆怅。但,在天晴的日子里,这个中古大学城的秋光艳色不只使你目不暇给,并且几乎完完全全地占据了你的心灵。站在举世著名的Backs(剑大许多古老学院的后园)上,看一树树、一树树的金黄,在阳光下闪烁,在微风跃动,把原来已经碧绿的草地衬得更绿,把原有王者气象的王家学院礼拜堂烘托得更加庄严堂皇,而三一学院的古雅纯朴的“雷恩图书馆”,圣约翰学院“太息桥”头的紫红牵藤,也越发显得凝定与活泼了。至于徐志摩所说“最有灵性”的剑河,不论是夏绿或秋黄,总是那样徐徐自得,清逸出尘,总有那份特有的女性的柔情与秀致。噢!这是一幅多么醉人的图画!我相信,任何贪婪的眼睛都该已满足,任何不餍的心灵都会喊出:
“好个剑桥的秋!”

  剑桥的秋太美,美得太玲珑,太脆弱,美得不能久驻,不到十二月,叶已落,枝已枯,金黄色的,紫红色的全被厚厚的灰色取代了。剑桥的残秋或冬天大概是比较不受人喜欢的,阴暗、刺骨得叫人不敢去亲近。不过,这个小城的残秋初冬有一个特色,就是多雾。雾,是我从小就喜欢的。雾给你更多的空白去涂抹,更多的空间去想像。雾里在剑河桥头倚凭,在三一巷中踯躅;或是在克莱亚学院的庭前小站,所见到的垂柳残枝,楼台榭阁,若隐若现,都在虚无飘渺之间,尤其是雾里摇曳的灯光、雾中飘来的钟声,真会使人有天上人间之感。雾里的剑桥,也许不真,却是美的神秘。

  剑桥的科学精神是求真,剑桥的艺术精神是求美。剑大的史学家编写过几部巨大史书,处处显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但剑桥人写的不少剑桥往事却尽多历史与神话间的传奇。传奇是七分真三分假,或是三分事实七分渲染。传奇是雾里的历史。剑桥人所骄傲的是自己的传统,而其最动人的传统中常带有一些代以继代、百口传诵的传奇。这些传奇,言者津津,听者眉舞,也造成了剑桥最富吸引力及最富神秘之美的原因之一。

  剑桥“最伟大”的传奇应该是关于剑桥诞生的传奇了。这是剑大的“创世纪”式的故事。剑桥人说,剑大是纪元前三五三八年前一个叫 Cantaber 的西班牙王子创建的。有名有姓,有时间,言之凿凿,似乎不能太假,但是剑桥人这一招法雾放的太多,反而弄巧成拙,把传记变成了神话,浪漫则浪漫矣,却无半丝征信可言。剑桥这一神话在世界大学史上只有牛津的“盘古开天”式的神话可以竞美。牛律人说牛律是 Mempricius(或说 A1fred the Great)在古得不能确定的那年创立的。牛、剑二校的吹牛比赛向来是各擅胜场,而这个神话比赛则如史家 Maitland 所说是“最古老的校际运动”。说真话,剑桥牛津之可以骄人处,不全在于它们的古老(在英语世界则以它们为最老,在非英语世界则不然),而毋宁在于它们的悠久,在于它们基本上几百年未变的格局,尤在于它们特殊的教育制度与学术性格。
  剑桥有许多独特的、古老的制度与习惯,如 Collegiate system(学院制:剑桥是大学与学院并立的双元体,教师在大学与学院各拿一份薪水。学生在大学上课考试,在学院则接受导师指导等),Tripos Examination(三脚凳试:这是指修读学士荣誉学位的考试,多数三脚凳试分为两个部门,三年读完,相当有弹性),High Table(高脚台:指院士的餐台,与学生的分开,菜肴不一样,服侍亦不同,但都要着学袍,饭前学生全体肃立,恭候院士入位,待念完一段拉丁文,然后就座开动),Don(导师:指所有院士,甚或包括学校行政人),Supervision(导修:学院对学生之学业有专人指点、切磋),以及 Bedder(指替学生整理床单的女士)等等,这些都不是哪个人刻意设计的,而都是从来就有的传统。但传统何来?此则虽是往迹“斑斑可考”,大半却不脱“想当然”的猜度。剑大带雾的历史最有趣的不在制度、习惯,而在人物,最有趣的人物传奇不在大学,而在各个学院。
  在残秋的寒雾里,从一个学院的回廊,转到另一个学院的庭园,再进入另一个学院的礼拜堂,就好像在似真若幻的古典世界里打转。来剑桥已几个月,闲中看了不少有关剑桥的书,也曾被邀去过好几个学院的高脚台、Combination Room(院士休息室)吃过饭、喝过酒、饮过咖啡、聊过天,对好些学院的历史人物都有了某种程度的“背景知识”。也因此每进一个学院,都觉似曾相识。当你想起这些回廊,这些庭园,都曾经培根、牛顿、弥尔顿、达尔文等前人走过,它们就变得亲切、人格化起来,在这种历史与现在接合的地方,现代人的“疏离感”或“一度空间感”是不会存在的。而这些剑桥的古人,透过了传奇化的形像,仍然活泼地活在剑桥的各个学院里。剑桥的传奇太丰富,我亦孤陋寡闻,但就所读所闻聊记数则,
以供读者清赏。
  皇后学院不是剑桥最响亮的学院。它最有名的建筑是跨过剑河的一座木桥。这座木桥又称“数学桥”,这是因为它系利用实用数学的原理造成,由于它的精巧神奇,便相传是牛顿的杰作。可恨哪位仁兄指出牛顿死于一七二七年,而此桥最早建于一七四九年,戳破了这个传说,不过,也有人说这可能是牛顿的幽灵暗中助力造成的。皇后学院最可傲人的是她在一五一〇—一五一三曾经有文艺复兴最伟大的人文学大师伊鲁斯玛士(Erasmus)在此讲学。伊鲁斯玛士把希腊文带进剑桥,并在此播下了宗教改革的种子:他受知于当时剑大校长费雪(Fisher,后因反对英王的婚事被处死),改革剑大教育,开设希腊文,使剑大首次成为学术中心,凌驾于当时牛津之上。但这位人文大师在剑桥时,镇日抱怨。他嫌薪水太少,生活费太高;又嫌学生不交学费、不上课。而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剑桥啤酒太差,甜酒太糟。他曾求函友人寄一桶上佳希腊酒给他。酒寄来了,但他嫌桶太小,喝不过瘾,他说他只靠酒桶余香来解渴。他要友人寄桶大的来。这次桶是大了,但不巧运酒工人也是杜康之徒,偷喝了半桶,补上了半桶清水。伊鲁斯玛士是品酒名家,喝了这种“水酒”,焉能不知个中情由。他气是气极了,但看来他还是喝完了那桶水酒的,要不,他不会责怪他的尿沙症是由那桶“水酒”引致的!当然,喝“水酒”会导致尿沙症恐只是这位人文大师的独见了。伊鲁所玛士为剑桥开了新学风,而他之好饮佳酿,也怕是剑桥数百年喝酒传统的渊源吧!

 


最后更新[2014-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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