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儿童文学家彭懿先生在《安房直子和她的那片魅幻森林,还有天国……》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话:
“如果一个月圆之夜,有人叩响你的门——
如果门外是一个温婉的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冲你一笑,然后就象中了魔法似的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门,你们在雾中走着,不,是双离地飘了起来。不久,她就把你带进了一片魅幻般奇异的大森林。于是,你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国度,那里有妖精出没,,那里有狐狸的窗户,那里的树枝上全都落满了白色的鹦鹉,那里听得见女孩的灵魂在嘤嘤抽泣——
那么,我想这个如精灵一样美丽的女人,就是安房直子,
只有安房直子,才讲得出这样如梦如幻得故事。”(《中国儿童文学》 2004年第3期)
某一天,不经意间,我走入了那一片迷幻的森林,里面的故事美丽如梦,或许,那一片田地就是我心里一直潜藏着的梦。我在森林里轻轻的漫步,来到了《狐狸的窗户》。
彭懿先生说,“安房直子的作品中我们最熟悉、也是最脍炙人口的,恐怕要算是《狐狸的窗户》了”我想,是的。看完故事后,谁都会对那扇神奇的窗户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是铭刻入骨的感觉,对亲情的渴望,或是对已逝去的亲人的怀念,或是对已逝去岁月的留恋,都会让人陷入往日的沉思中。安房直子所讲述的不仅仅是一个环境保护要爱惜动物的主题,而是用她内心的心象和细腻的情感讲述一个人与动物共同的关于生命、关于死、关于爱、关于怀念的故事,
孤独、死、温情、爱以及?的怀念,都安房直子作品中常见的主题。
天泽退二郎在《悲伤与亲和力》中说:几乎在安房直子所有的的作品中,都飘溢着哀愁。但这不是廉价的眼泪、因滑稽可笑而淌出的眼泪,也不是让人嚎啕大哭、痛恨人生命运不平的虚张声势的东西。安房直子作品中的悲伤,所以催人类泪下绝不是因为一目了然的死或与所爱的人的诀别,是一种扎在胸臆的疼痛。
在《狐狸的窗户》中,主人公从那用桔梗花染成蓝色的手指搭成的窗户里,看到了被枪打死的雌狐狸,看到了被火烧毁的家。是连绵不绝的怀念与追寻,以至最后养成了一个经常把手指搭成窗户试图寻求看狐狸的窗户的怪异的毛病,读到这样的结尾,我们不禁有一种扎在胸臆的疼痛,我们陷入深深的感动之中。
在安房直子的《关于自作的笔记》中我们看到这样一段话:“有时我甚至会想,也许说不定,就是‘对消亡的东西的憧憬’,才让我写幻想小说的吧?对消亡了的谁也看不见的东西以及对弥漫在废墟之中的不可思议的色彩的幻想。吸引了我”。对消亡了东西的憧憬,在《狐狸的窗户》中,是那小狐狸日思夜想的母亲,对“我”来说,是亲人妹妹、是被火烧毁了家,是童年的每一个记忆。
时间逝去而不可返,逝去的生活和感情是人内心最深邃且是最真切的记忆。回忆起来,就让人欢喜或是让人哀伤,或是让人沉陷其中不能自拔。安房直子把这种最深的却不易发觉不易抒写的感觉从人的内心森林中领出来,带给千千万万的读者,因而读者在《狐狸的窗户》寻找到了一段同样深刻而真实的内心体验,唤起共感。
正如彭懿先生在《安房直子和她的那片魅幻森林,还有天国……》中所说的:“安房直子作品的思想及寓意是深刻的,他们不仅描绘出现实的人生,而且让我们窥见了人生的深渊。”西本鸡介也指出:“虽然是甘美的幻想故事,但却与伤感的星?派童话(指日本明治世代歌咏爱情的浪漫派)及逃避现实的民间童话有本质的区别。幻想的世界没有停止在憧憬中,而是以深刻而敏锐的洞察力,探讨了人究竟是什么的哲学命题。看上去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架空故事,却不是荒唐的谎言而是象征着真实的人生。因此连大人也无法不唤起共感。”
《狐狸的窗户》是作者安房直子从一个温柔女性的视点出发,把这种淡淡的哀伤融入到自己那凄美、空灵梦幻般的文字当中,写出一个个近乎透明但却又让人感受生命的怅痛与诗意的故事。
在阅读了安房直子的《野玫瑰的帽子》、《狐狸的窗户》等作品之后,发觉安房直子作品的最大特点是“将幻想沉入幻想世界的底层”。
她的作品给人一种脱逸现实但却又不舍弃现实的印象,我们无法找到一条明晰的现实与幻想的分界线。
在安房直子的《关于自作的记录》中她说到:我之所以喜欢幻想文学的写作,是因为写到幻想与现实的之间的界线之间的微妙的犹如逐渐移动变化的彩虹般的颜色时,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喜悦。孩提时代,醒来与梦乡之间的境界就令我着迷,一边想着今晚一定要记住睡着的一瞬间,一边爬上床去,然而醒来后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一瞬间。所以那境界线的一瞬让我格外的憧憬。
幻想文学的本质是想象力的生命力,幻想文学的生命,在于现实与幻想是一种连续的存在。如何联结两个迥然相异的世界,是作家们最棘手的问题。如何获得一种完美无缺的联结,一直是作家苦心孤诣的追求的目标。
在《没有结尾的故事》我们看到的是作者用一本书来连接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的故事,在《汤姆在深夜的花园》里的后门,《哈利波特》里的9.3/4站。安房直子的成功之处在于,她极为出色的模糊了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界线。
在《狐狸的窗户》的开头她这样写到:“了是哪一天,是我在山上迷路时的故事。我正要回自己的山中小屋去。在熟悉的山路上,我扛着枪,呆呆地走。对了。那时我完全是迷迷糊糊的,漫无边际地想着以前我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拐了一个弯,突然,我觉得天空特别耀眼,就象是擦量了的蓝玻璃……这时,地面有点淡蓝。“咦?”悚立了,不见了往日的杉树林,而是一片蓝色桔梗花的花田。”寥寥几笔,就把我们引入到了一个幻想的世界。失控的转换显得极其自然,不能不说这是作家的一种潜在的天分。日本评论家安藤美纪夫在《其幻想世界的构造》中说道:“安房直子的本领在于把握现实世界与非现实世界之间的交流。……这里全然不见《纳尼亚国的故事》《汤姆在深夜的花园》中那些被用过分夸大的道具组成的时间隧道。”
在阅读《狐狸的窗户》之后,我的内心对一种颜色——蓝色又了深深的印记。
安房直子在《我迷恋的颜色》中说:在写心的作品的时候。我总会起一幅图画——完全被视觉化的东西。而在那之后,我就会涌起一股热情——用语言把这个心象描述出来,让别人也能历历在目地看见!”
蓝是海和天的颜色,是最深、最具幻想性的颜色。
在写《狐狸地窗户》时候。激起安房直子的是那一片蓝色的花田。“片高原上,一个连吹拂的风都被染成了蓝色的地方——那里是无边无际的蓝色的天空、蓝色的花田——” 于是《狐狸的窗户》中就出现了 “蓝色的桔梗花田”“藏蓝色围裙的小店员”“蓝色的四根手指”。于是安房直子用自己的幻想力编织了一个飘荡着淡淡忧伤的唯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