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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谈论雷蒙德-卡佛时我们谈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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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雷蒙德-卡佛时我们谈些什么

  卡佛对中国作家的影响

李敬泽

(文学评论家)
卡佛重塑了中国作家的价值观
卡佛到底对中国作家有什么影响?第一个或者是首要的影响,可能是影响了他们的文学价值观。关于文学、小说的写作,什么值得我们作家提笔观察或者是表达,过去的中国作家受一种潜在的价值观影响,通常认为是要有希望的,要在他的生活和命运中表达了充分意义的,即使是个倒霉蛋,最后也一定表达了一种希望的姿态,总而言之一定是要有充分意义的东西才值得写。
但是到了卡佛这里,我们看到了另外一种写作的可能性,或者是看世界的可能性。有些东西实际上是过去我们没有看到的,有些东西过去被我们原来的价值观屏蔽掉了。而他提出的是,没希望的人生是不是就不值得写?卡佛笔下都是些倒霉的人、失意的人、潦倒的人、不成功的人或者是软弱的人,醉酒者,通过这些,卡佛为中国作家打开了眼前一座屏障,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看到了人,或者说我们看到了生活或者人另外一种希望。在这个意义来说,卡佛对中国文学的气质,或者是看人、看物的广度上特别的重要。特别对中国上世纪90年代的一些年轻的作家都有影响,像韩东、苏童、李洱。
有意思的是卡佛在美国也不被右翼、保守派喜欢,美国的右翼跟我们中国一些人的逻辑是一样的:难道我们美国人是这样的,我们美国人天天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大家都很昂扬向上,怎么像你卡佛写的这样的。但是正如卡佛所做的那样,也正如我们很多中国作家在卡佛的潜在影响下,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期和中期做的那样,他让我们看到在我们给定的意义之下,真实的人生,真实的人的痛苦、人的绝望、人的那些在微笑尺度上的挣扎。说到卡佛的极简主义,很容易被理解为一个修辞手段的问题,事实上,卡佛说到的简化,绝不仅仅是一个修辞上的简化。而是一种世界观,是一个表达对他自身和他所写那个世界的一些根本看法。意思是说,在人的生命中,在真实的生活处境中,是存在着巨大的沉默的。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伤痛,只好放到沉默里。

苏童

(作家)
卡佛留下的是文字锻造的一把匕首
美国作家中我个人最倾心的是雷蒙德·卡佛,为此,评论家李陀还曾跟我急,他说,你的短篇不比他差啊。为什么崇拜他?其实我不是崇拜,而是从中发现了一种自由精神。它吸引我,是因为他在我所有阅读范畴中,带给我一种崭新目光,一个新的切入点。所有雷蒙德·卡佛的小说,你都觉得在记流水账。照理,记流水账,水是往低处流的,但他这样的小说笔法,水是往高处流。我觉得它非常好地解决了我在小说创作中的问题,如何把日常生活与我们所探讨的关于人的处境问题、人与人、人与世界不可调和的关系处理好。流水账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这是我从他的小说中得到的启发。因为他切入得很成功。对于我,这等于打开一个新窗口。一开始我说很喜欢他时,还是犹豫的。是不是显得……后来我发现,有好多外国作家也喜欢他。喜欢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英语不好,但因为太喜欢雷蒙德·卡佛了,所以就找过他的原作小说来读,那才叫死磕。最初我是从《外国文艺》刊物上发现他的《大教堂》、《马辔头》。我以为他是个冷门作家,结果有一次在意大利,翻译我《妻妾成群》的译者,他家书架上就有《雷蒙德·卡佛小说全集》(英文版),他看我喜欢,就送给了我。而我真就啃了原作。雷蒙德·卡佛是喝酒喝死的,我对这种喝酒喝死的人,天生有一种爱。
卡佛小说里的一切尖锐得令人生畏,如果说他“杀人不见血”有点夸大他对读者的精神压迫的话,说他拿着刮胡子刀片专挑人们的痛处可能比较被人赞同。有批评家论及卡佛的世界观,说是黑色的。怎么会呢?那是把追求简单叙述的卡佛一起简单化了,我反而觉得卡佛是个很复杂的作家,只有复杂的作家会对语言有超常的狠心肠,杀的杀,剐的剐,留下的反而是文字锻造的一把匕首

肖复兴

(作家)
卡佛的小说为心想事不成的人而写
我是通过苏童的文章了解卡佛的。那一年暑假肖铁(即本书译者)回来探亲,带来卡佛的几本书,一个是《大教堂》,一个是《请你安静些好吗》。像我这样的英语水平借助字典完全可以看懂,我印象当中他写的东西跟我们的不一样,表现方法不一样。
从小说而言,卡佛的小说很大程度上是为心想事不成写的,哪怕事业成功了,内心也一定有这样的成分躁动。读卡佛的时候我想到另外一个美国的小说家库佛,应该说库佛是卡佛的前辈。他们的小说有很多相似的东西,但是也有很大的不同。库佛小说可能更多是写那些美国的知识分子、中产阶级,也写下层人士。比如说他的一篇小说《重逢》,而卡佛有一个《软座包厢》,写的是父子。而前者也是把这一对父子矛盾放在火车站重逢,只是重逢结果不一样。后来我想他们的差异在哪里,并不在于他们写的对象不一样,也不在于他们的手法不一样。而在于一个作家艺术的积累和生活积累的背后,内心潜伏的对文学的认知、立场、情感以及最终抵达的地方差异很大。
我还想补充一句话。其实卡佛的诗特别好,我不懂诗也不看诗,但是看了他的诗后很被触动。他的诗不像诗,就是大白话,但是可以打动你。所以从本质而言,我觉得卡佛是一个诗人,否则不会这样对待生活。他的生活不如意,说老实话比我们的打工者混得还惨。但是他有这样文学的追求,这种反差我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谈论雷蒙德-卡佛时我们谈些什么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2月10日  新世纪周刊

  谈论雷蒙德·卡佛时,我们谈些什么 

  他那底层人的生活和坚定的文学野心,他反“美国梦”的经历,他的爱与死,

  总是不断地被人提起

  ■本刊记者/余锎 

  村上春树有本书叫《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熟悉村上其人其事的人一眼就知,这个题目是在向美国小说家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的短篇小说集《谈论爱情时我们谈些什么》(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致敬。略为讽刺的是,在小资风潮席卷过的中国,前者的盛名远超后者之上,卡佛的名字是随着“村上春树、苏童崇拜的作家”之类的名号传开的。

  卡佛生于1938年,死于1988年。从1988年到如今的20年间,每隔几年,美国评论界总会藉由种种话题重新开始讨论卡佛,讨论他的文学遗产,他那底层人的生活和坚定的文学野心,他反“美国梦”的经历,他的爱与死。而这个“雕刻者”(Carver)的故事,却被时间一次次重新雕刻,呈现不同的面貌。他的小说技巧被定义,被模仿,被怀疑,到定义本身被颠覆;他的蓝领孤胆英雄般的人生传奇,逐渐成了另一个版本──不负责任的浪荡酒鬼,一如他自己或者另一个雷蒙德(雷蒙德·钱德勒,侦探小说家)笔下的人物。也许唯一不变的,只有爱他的读者相似的精神气质。

  在中国,谁读卡佛?

  2009年的年初,肖铁翻译的卡佛短篇小说集《大教堂》面世,而年尾则是汤伟的《雷蒙德·卡佛短篇小说自选集》,卡佛仿佛终于在中国找到了热度。这两本书正如卡佛在美国本土的成名作《谈论爱情时我们谈些什么》,受到“极简主义”的追捧。而2009年的自选集,则是其作品的“未被剪辑”版,仿佛是时间对卡佛的再次证明,历史的再一次清算。

  《大教堂》出版之后,在涵芬书店曾有一次卡佛读者的交流会。然而,最后却转向了一个问题:“在中国,谁在读卡佛?”卡佛一生所写的人物,都是中产阶级的下层,很快就要滑落底层的危机人士,但却依然呆滞虚无地应对着生活的残酷。而在中国,卡佛的读者却是刚刚得意的中产人士。“小二”恰是读卡佛的这样一批中产的代表──海归、高级工程师、美国公司高管,在美国有别墅有泳池,但是却一直在互联网上翻译卡佛的小说。

  “小二”就是不久前出版的《雷蒙德·卡佛短篇小说自选集》的译者汤伟。2005年网络博客兴起不久,Blogbus有了一个名为“寻找雷蒙德·卡佛”的博客,博主为“三色”。三色是兰州的一个公务员,因为喜欢卡佛,但在国内看到卡佛的文章很少,就建了这个博客“寻找”相似喜好的人,寻找雷蒙德·卡佛的文字。正是在这个博客上,三色认识了已身在美利坚的小二。这个喜欢文学的工科生早在1985年在成都工作时,就与万夏等“莽汉主义”诗人相识,开始写诗,翻译小说。在一次回母校清华大学拜访格非时,格非向小二提起了卡佛的小说。不久后,他就喜欢上了卡佛的小说,并开始着手翻译。“寻找雷蒙德·卡佛”寻找到了小二,他每每翻好一篇,就给三色发过去,三色再在博客上发表。正是从这里,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卡佛的文字世界。

  推崇卡佛多年的苏童曾说:“雷蒙德·卡佛早死了,喝酒喝死的,我对这种喝酒喝死的人,天生有一种爱。”正如村上春树风潮体现着爵士、威士忌等文化汹汹来袭的时代,和那代年轻人心灵中一片空落落的虚无,卡佛的每一个短篇都好像是梦刚刚醒来的一刻,他的读者大多清楚地走过现实的挣扎,不喜欢“装”,明白格调和反格调都是殊途同归的媚俗,他们大多零零散散分散在各个角落不声张,敏感孤独但从来不会标榜,内心却从不妥协走向了宽容──这种前后正反的美学对称,一如卡佛小说中的诗性。

  小说家与故事里的人

  “你不是你笔下的人物,但你笔下的人物是你。”这是雷蒙德卡佛在生前几年接受采访时候的回答。他面对的是记者们对一个问题的反复追问──你写的全是蓝领阶层,中下层人物,总是面对着生活的危机,这是不是你自己生活的写照?

  “我当然要用条皮带拴住他。”卡佛的母亲在多年后的一次采访中曾这样透露自己带孩子的方法。雷蒙德·卡佛1938年生在美国俄勒冈,父亲是锯木厂的工人,酗酒;母亲在餐厅当招待,五年后,卡佛又多了一个弟弟。这样的一家人就像“美国梦”泡沫之湿漉漉的流浪狗,贫苦,居无定所。全家人不久后搬到了华盛顿的Yakima。逃课去钓鱼、打猎……这些场景正是卡佛成长的写照。1956年,是卡佛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18岁高中毕业后的他和父亲一起到了加州Chester的一间锯木厂工作,在这年,卡佛爱上了写作。之后,他开始了旋转木马般的环游生活,从加州的Paradise搬到另一个城市Chico,到艾奥华,到萨克拉曼多,回到加州的帕罗奥图,圣荷西市,圣克鲁兹市,库比提诺,洪堡河湾……无怪朋友们都开始叫他“奔狗”,也无怪他母亲当年的先见之明。在这些漫长迂回的美国中西部颠簸旅程里,陪伴他的一直是妻子玛丽安·伯克和两个孩子——克里斯汀和万斯。

  在他们摄于1972的一张黑白照片中,玛丽安·伯克露出了酷似梅丽尔·斯特里普般美丽的侧脸,她微张着嘴笑着,对卡佛低眉而视,露出无限的柔情,卡佛的脸有点臃肿,笑容随意而漫不经心,他的脸退到了玛丽安的后面,深深躲入照片之中,你很容易就能察觉出这段感情中的蛛丝马迹。他们相识时,卡佛17岁,玛丽安才15。1957年她从天主教女子学校毕业后他们就举行了婚礼,16岁的玛丽安肚子里已经有了2个月大的克里斯汀,一年后他们又添了万斯。在随后的岁月里,卡佛当过工厂守门人、邮差、图书馆助理,但这仅仅是谋生的手段,写作与酒精,才是他生命的全部。在还没毕业时,玛丽安曾为了送给卡佛一台打字机,当过果园的工人,而随后的20年,她不断践行着为丈夫奉献。为了这个她命中注定的爱人、宿命、克星,她当了20年的酒吧招待、餐厅侍应、百货公司售货员、秘书,最后到英文老师。

  在《他们不是你的丈夫》里,卡佛写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失业的丈夫去妻子当餐厅侍应的地方蹭酒喝,听到了别的顾客议论自己妻子的臀部,回家就要求妻子节食。妻子一周后就减掉了5磅,再一周,9磅5,妻子回家抱怨,说同事们“说我都不像我了”。而丈夫只是回答“他们又不是你的丈夫”。故事中的妻子并非美丽苗条的玛丽安,但是在他们20年的婚姻里,卡佛的酗酒、让玛丽安付酒钱的事却是惯例。尽管不是要求妻子节食,卡佛的占有欲同样明显,玛丽安需要忍受卡佛为了“自由的感觉”的出轨,但是相反的事情却不能成立。一次醉醺醺的卡佛,看到同样喝醉的玛丽安与另一人调情时,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红酒瓶砸了她的头,把玛丽安耳后的动脉割开了,差点要了她的命。

  多年后在一本回忆前夫的书中,玛丽安对于丈夫的酗酒,对于婚姻中的漂泊、穷苦、争吵、暴力似乎仍没有一丝怨言。她这样理解:“雷和我用心灵来生存,他告诉我‘如果我们不笑,我们就会哭。’雷才20,我还不到20,我们都有恐惧、追求……我们还在锻造婚姻生活的价值,还在寻找着思考能框住生活,让我们承受这个多变的世界……雷为他的家庭负担得够多了,甚至他写作的发展也被耽误了。如果没有我,没有克里斯汀和万斯,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家,雷也许有更多金钱上的自由……我们给他的是一个能回家的地方,或好或坏。”这样谦卑的语气,玛丽安甚至认为是自己对不起她的“雷”。

  婚姻与酗酒,互为恶化的因果。60年末70年初,卡佛逐渐在文坛展露头角,在参加完写作训练班一年后,卡佛先是在科学研究出版社当文字编辑,70年代开始在大学教书,后来成为了写作训练班的老师,并开始在《绅士》杂志发表小说。但是酒精依然如影随形,卡佛曾经写到自己和约翰·契弗的相识,在一次艾奥华写作训练营当老师时,两人一字未写,一半时间教书,一半时间就是聚在一起痛饮。不久后,契弗加入了AA(戒酒协会),而卡佛依然如故,甚至因此三次被送到了医院。1976年,他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请你安静好吗》终于得以发表。

  1977年,他在AA的帮助下戒了酒。一年后,卡佛在达拉斯的一次作家会议上认识了女诗人苔丝·格拉赫,第二年的5月到8月,他们在华盛顿安琪拉港朝海的一间小木屋里住在了一起,卡佛与玛丽安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对于1978年,苔丝和玛丽安自有不同的描述。苔丝说,卡佛和玛丽安的婚姻跌到了谷底,卡佛在戒酒,情绪低落,是她的出现挽救了卡佛,并给了他一次重生。而玛丽安则说“在我38时,我决定离开雷的生活,因为我从心里相信,这是他想要的。他一直都没有叫我离开,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一直坚守在我们的婚姻里,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要离婚。”她曾对卡佛说:“你以前的运气实在太坏了,但是你遇到了我。”而卡佛则公开说:“要我回到以前的生活,我还不如服毒。”说的是酒精,但说得更多的是玛丽安。

  卡佛的编辑戈登·林奇在劝玛丽安离开时曾说:“雷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如果你可以放他走,如果你可以让他从生活的琐碎需求中解放出来,他不知道还能有多伟大呢。”而玛丽安则淡淡回答,我早就知道他伟大,我比所有人知道得都早。然而,无论多么不甘,卡佛确确实实是在遇到苔丝之后“转运”──在开始同居的4个月里,卡佛居然写了200首诗,1981年《谈论爱情》出版,卡佛兴奋地对苔丝说:“宝贝,我们已经永载史册了。”而玛丽安则一气之下去了湾区,在那里她一无所有,40岁重新开始做起了餐厅女招待。25年的婚姻里,他们争吵、分手、再和好,“从来没有幸福,不是彻底的快乐,就是彻底的沮丧。”她给了他一生的素材,但是他亲手把她变成了失去一切的人,她就是雷蒙德·卡佛故事里的精髓,她就是卡佛故事里的人。

  苔丝和卡佛有这么一张黑白照,苔丝撑着一把日式纸伞,眉毛像线一样细长,她用和当年玛丽安同样的姿态注视着卡佛,但是目光中有小女孩占有玩具一样的喜悦。1988年,卡佛死于肺癌。几年前在诊断出绝症时,卡佛就和苔丝结了婚。卡佛死后,苔丝得到了几乎卡佛所有的积蓄21.5万美元,玛丽安和两个孩子只得到了1万美元,而卡佛78岁的母亲则更少。卡佛把所有作品的处置权,给了苔丝。

  评论界多年来一直将卡佛没有写出长篇小说归咎于玛丽安,和她代表的琐碎生活。11年后,斯蒂芬·金在《纽约时报》上评论卡佛的传记时写道,尽管传记作家没有评论卡佛遗嘱的处理,“但我很高兴地帮她说,这是极不公正的。”

  被删节与篡改的“极简主义”

  “写短篇小说与写诗之间的相似程度,要超过些写短篇小说与写长篇小说之间的相似程度。”卡佛曾这样说,短篇小说与诗歌,是他的最爱,卡佛一生共完成了60余部短篇小说,写下了300多首诗歌和一些杂文、评论文章等。对不写长篇的解释可谓著名:在颠簸劳碌的前半生,他需要那些一坐下就能一气写完的故事,他没有时间谋思长篇。没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却被誉为“20世纪后半叶最重要的美国小说家”。“自海明威之后最出色的美国小说家”,崇拜者也多把他与海明威联系起来,甚至有人把“冰山”理论运用到卡佛对场景的调度和语言精炼的分析之上。但是套用卡佛本人所说的话,“卡佛与海明威之间的相似程度,远不及卡佛与契柯夫之间的相似程度。”卡佛一直醉心于后者,在死前一年,他在《纽约客》上发表了《差事》,写的是这位虚构作家的死,其实,他自己已经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他把自己比作了契柯夫。要说两人的不同,契柯夫擅长讽刺,而卡佛则是巨大的沉默,沉默背后潜藏着诗意。

  70年代末成名到如今的30年间,多少人捧着卡佛的小说,研究他的“极简主义”风格,然而,他对美国文学后来的影响,多少寥寥。“极简主义”的文字信奉者,无人能出卡佛之右。评论家开始嘀咕,“极简主义”生命力不足,卡佛的风格难以被模仿。两年前,随着卡佛曾经的编辑、《绅士》杂志的Gordon Lish浮出水面,评论家才住口。卡佛的遗孀苔丝向纽约时报首次透露,从最初刊登在《绅士》的文章,卡佛的大部分小说很多都遭到Gordon Lish“利笔”的砍伐。真正的“极简主义”信奉者,是Gordon。由于急于把作品发表,卡佛只能向他妥协。1981年,卡佛交给Gordon《初学者》(beginner)初稿,拿到第二稿后,他发现被删掉了许多,并被改名为《谈论爱情时我们谈些什么》,卡佛有些不满,写信与Lish商议。等他拿到第三版时,才发现删得更多。“其中的一些删节,令人心碎”,斯蒂芬·金如此评论。

  面对如此缩水,卡佛极克制地给Gordon写了信,希望能至少回到第二版本,然而,编辑并没有回信,而《谈论爱情时我们谈些什么》与“极简主义”就这样成为了卡佛的标签。到1983年,卡佛稍有名气后,他威胁Gordon如果依然砍伐“篡夺”他的小说,他就会转投其他出版社,《大教堂》才得以第一次现出了卡佛的风格。而一年后,卡佛才真正与Gordon分道扬镳,摆脱了后者10多年“切肉刀”一样的统治。而卡佛被篡改的小说,有17篇之多。

  “你开始写。有时你找不到你在故事里努力想表达的东西,直到你换了一行,知道你忽然间明白故事走向何方。你必须一边走一边去寻找。” 卡佛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这样描绘自己修改小说的状态,这句话同样适合于读者。在卡佛平实如流水账一样的行文里,你总不知道自己被带向何处,直到换了一行,卡佛的影子忽然跳出来,出现了一句与故事内容不相关的描述,你忽然就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写窥视邻居生活的夫妇时,忽然写到了水面上的蚂蚁;写被妻子赶出门的丈夫,在离去时拿了六个派,每一个抵她的十次背叛:“车道上,他在黑暗中打开车门时候掉了一块派。”他写父亲的一生,写了无数行的流水账,他写了《毁掉我父亲的四件事》,却没有一件事真的有多重要,不带任何感情,但却能在最后一句让你明白过来,那是另一种深刻的情感。比起小说,这确实是更接近与诗歌的表达──平实语句下的曲折感情,不经意意象后的另一种意味。


最后更新[201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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