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元旦。时间:13:42分。
刚吃完中饭:花生米,清炒苦瓜,大骨头藕汤,蘑菇烧鸡。
蘑菇烧鸡中没有见到鸡肾。像往常吃鸡一样,我就要鸡肾。老伴拿出另一份蘑菇烧鸡,我翻找出中间的鸡肾,吃着。
一边吃鸡肾,一遍又翻来覆去讲着已讲过无数遍的故事。
53年前,1962年夏天,母亲生老三、老四(双胞胎)。接生婆把刚满三岁的我,安顿在母亲床边不远处一个小凳子上坐着。那小凳子,坐过我奶奶,和爷爷,还有祖母爹。我瞪着从小就敏感的大眼,看着母亲生出三弟。血糊糊的。接着有人在热水盆里给老三洗澡。忽又听接生婆大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一会儿,母亲又生出老四。
老三老四生出来时又瘦又小,活像两个小老鼠。
母亲坐月子,奶水自然不够。父亲给母亲熬鸡汤。那年头,鸡汤是难得一见的。母亲靠在床头喝鸡汤。三岁的我,猴过去,眼巴巴站在母亲床边。
母亲用筷子夹着鸡肾,递到我口里。
我很快吞下去。
“鸡腰子。还要不?”母亲问。
“要。”我答。
五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吃着鸡腰子,喝着红酒,讲着故事,眼眶忽然大热起来了。
那圆溜溜的,又尖尖的鸡腰子啊。
(2015年1月1日14:2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