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程少堂语文味工作室有位外地学员，在QQ上和我讨论读书问题。以下是对话的主要内容：
某学员：
程老师好！
我发现我读过的朱光潜、叶嘉莹等名家的书大多遗忘了。您觉得有必要重复地读几次吗？还有，近年来背过的诗文大多遗忘了，能在脑子里生根的极少，该怎么办呢？只有重新背诵吗，不断反复吗？
谢谢程老师！
Don：
读的书，大部分具体内容不忘是不可能的。不忘的东西总是简单的灵魂的东西，总是浸入骨髓的东西。所以读得不忘，那就真读懂了。
根据我个人的经验与观察，我认为，真正对一个学者或作家产生重大影响的书，不会太多。这种书往往是反复阅读过的。有不少作家甚至有个习惯，就是写作前要阅读一下自己最喜欢的作家的作品（比如郭沫若创作诗歌前习惯拿出惠特曼的诗作来读一读。美国19世纪杰出的“草叶”诗人、民主诗人惠特曼，是使郭沫若一跃而成中国20世纪诗坛巨星的重量级人物，他的《草叶集》“暴风般地煽动”了郭沫若的“诗欲”、诗兴，为郭沫若的《女神》诞生提供了全方位的思想启迪，以及多重的精神营养。《凤凰涅槃》《晨安》《地球，我的母亲！》《匪徒颂》《天狗》《立在地球边上放号》《梅花树下的醉歌》《我是一个偶像崇拜者》等一串串诗歌，与惠特曼的《草叶集》的主旋律应和着，雷鸣电闪般震撼了20世纪初的中国文坛）。因此对自己特别喜欢的好书，不能只读一遍，要读多几遍，并且常常翻阅。只有这样，这本书才能真正影响你自己。
某学员：
谢谢程老师！那我就尝试把朱光潜、叶嘉莹的书多读几遍。
还有，李劼的《论红楼梦：历史文化的全息图像》和《红楼十五章》内容差不多吗？
Don：
你说的这两本书我没有看过。我看书是围绕我的研究主题来读。我喜欢读的一些书，都开在语文味工作室上期书单中了，语文味网挂了这个书单。（参见《“程少堂语文味工作室”计划阅读书目（补充）》，见语文味网http://www.yuwenwei.net/ReadNews.asp?NewsID=9244）
读书是很个人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真正喜欢读书的人都会摸索出自己的方法。
我家里书很多，有上万册，我一辈子也读不完。工作室成员大家都来看过我的书房，语文味网有过相关报道。我最喜欢的是广义哲学（包括“新三论”“老三论”之类）、逻辑学、美学、广义文艺理论（包括各类艺术史、民间工艺和民间工艺史。我对艺术史、民间工艺史的书情有独钟，语文味研究从中受到很多启迪）等方面的书。哲学方面，我特别喜爱哲学史与方法论方面的书。最近十七年来，由于研究语文味的特殊需要，我的研究从中国传统文化吸收营养与方法的意识极强，因此很自然我关注中国传统哲学、美学的东西更多些，读时我更注重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学习书里蕴藏的方法。比如虽然提出语文味时并没有想到诗味理论，但后来的语文味研究自觉从中国传统美学的核心理论——诗味理论吸收了很多营养。比如文人语文，虽然是我自己先有这方面的长期、反复地教学实践（我从2002年开始讲的《荷花淀》等一系列公开课，都是文人语文的标本），但五六年前我正式发表论文提出文人语文观时，是直接受到中国美术史上著名的文人画理论启发的。比如我常翻阅《易经》，虽然懂得很少，但我早就把阴阳观运用到语文教学中（七八年前就在传说伏羲演绎八卦的周口市讲过《用阴阳观解读<林黛玉进贾府>》的公开课）。例如我退休前的学术总结或集大成之作《中国语文教学美学新体系——以语文味和文人语文为核心》一书，就将借鉴《易经》的道生阴阳、阴阳生八卦这些思想，从语文味之道，演绎出文人语文之阴，和语文味教学法之阳，还有阴阳各四个共八个关键词，类似于易经的阴阳八卦。梁青最近撰写的长文《发现语文新大陆—— 程少堂语文味教学理论与实践探索智慧艺术之研究》中有专节介绍这方面内容）。
由此可见，我读书和你们年轻人读书不同，和语文界几乎所有人读书也不同。我读书立意高远，用心宏大（或者说野心很大），常琢磨者如何把一些哲学、美学等经典名著的灵魂迁移到别人不会想到的语文和语文味研究中来。比如用阴阳八卦思维来结构《中国语文教学美学新体系——以语文味和文人语文为核心》，这种结构方式本身既是继承，又是极富创造性的。我不是鸡零狗碎的读。语文味教学理论提倡语文教学过程要有教学主题，我每段时间的阅读也有“阅读主题”。我每段时间都围绕我的研究课题读书（当然我的研究课题十几年来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即语文味。小的变化穿插自然也有一些）。随便看书的时候也是有的，但随便看的既不多，而且说随便，实际并不随便，即总想着从书里发现与研究的语文味课题有关联有启发的东西。由于在过去漫长的十七年中长期专注执着于语文味，深度思考、研究语文味，所以在阅读时我眼睛狠毒，即现在凡是经过我眼睛的任何文字，我都要从语文味角度扫描一下，而且从中得到很多启迪。
是的，我觉得我的阅读基本上达到了庄子说的“道在屎尿”的境界。跟我接触多一些的学员，当会发现我有这个读书习惯，即阅读任何文字都会本能地与语文味挂钩——比如前不久，我拿一篇有人在微信朋友圈发的谈古代木匠的文章问他们：看出其中有什么内容和语文、和语文味有关吗？回答是没有。然后我就讲给他们听，其中哪里一段很有意思，这段文字如何和语文、和语文味相通，而且能给语文或语文味某个不好解决的问题提供解决思路。
你心中有什么，你就能从书里读出什么来；你心中求的是道，那么从屎尿中你也能看出有道在其中。因此根据我的读书方法，我现在可以仿造一个句子：“语文味在屎尿。”
（2015/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