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大前天腰椎尾骨挫伤性骨折。住院,须绝对卧床。我又要整理书稿,又要简单做饭喂自己。女儿倒是从悉尼归来,但不太懂事,整天在外面疯玩。
今早起来,下一碗面,然后把洗碗抹布煮沸消毒。这是我们家第一次把洗碗抹布煮沸消毒。以前我只是隔段时间用洗衣机洗这些抹布。

点着煤气,抽空给老伴一个电话。
老伴的眼睛,从小就高度近视。又有点习惯性地精力不集中。我们家,精力集中的是我。但正如业师孙东临先生(著名学者、四十多年前我中学时代的语文老师、八三年后任武大中文系主任、教授)刚才在微信朋友圈里批评我的:“你是太专心自己的业务了,也该分分心,多关照妻子了。”业师批评的对。我真是不一般地专注于学问(因为我在深圳没有任何政治、经济、文化的背景,是地地道道、完全彻底地孤军奋战,只能靠拼实力),晚上和老伴散步时,常常和她谈的也是语文味,搞得她这个外语教师也有点懂语文味了。有时,她的一些话还能启发我呢。结婚三十余载,家务基本都是她做的。她在家,我没做过饭。她不在家,我只能吃面条、速冻水饺或者买快餐。女儿中小学时代的学习,也主要是她管,那种管,是很细心很投入的管。每天晚上女儿做作业时,她这个做妈妈的就坐在旁边陪着。女儿的英语从小就好,因为是妈妈直接悉心辅导的。但家里家外其他事情,尤其是我的学术事业,几十年来,就只能靠我自己操心了。加上我人生定位不是一般地高(一定要努力争取进入中国语文教育史),因此数十年来,我的精神一直处在压力山大之中。我呢,当然是那种提得起放不下的人,这是缺点,也是优点。老伴则是精神太松弛,有时甚至有点涣散。
去年暑假,一天晚餐后,我和她下楼散步。坐电梯下到一楼,出住宅楼的大门,我和她走在楼下门口车道旁的人行道上。人行道很窄,不能俩人并行,我走在前面两步。当时楼下光线很好。她在我身后从大约十几厘米高的人行道下到车道,竟一脚踏空,摔的很重,膝盖脱皮一尺多长,眼镜摔碎,满脸是血,右颧骨缝七八针。万幸的是没伤着眼睛。但颧骨上的青肿,半年后才全消退。好在她已退休,可以静养。这次,是她独自牵着小宠物狗到楼下排泄,还没出住宅楼,只出一楼电梯,刚走出保安处铁门外几步,就摔跤,摔坐在地上竟起不来。当时我如在旁,她是摔不了的。和老伴散步,我没有牵手的习惯。去年她摔跤后,我再和她一起散步,就特别注意和她并行,曾用手拦住磕磕碰碰的她多次。
我脾气急,老伴每次摔跤后,我也不可能过多责备她,只是会幽默她一下:“今年暑假,你又创造一个奇迹。”
老伴老伴,现在是需要老来相伴的时候了。
老伴全身心悉心照顾我三十余年,我才能心无旁骛而有今天业内的学术影响力。现在,我的人生目标都已大大超额实现。后面,该我照顾她了。
不久的将来(两年左右),会有一部集我一辈子学术研究之大成,既体现总结性,也是我个人最重要的,同时在中国语文教育理论发展史上具有开拓性意义的学术著作诞生。在这部书的扉页,我将郑重题写上献给我的妻子的文字。
(2015年8月29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