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炒更”体验
我也是“炒更族”的一员,每周有几个晚上要在香洲、吉大、拱北去讲课。不过我炒更的动因有些与众不同。
念研究生以前,我做过10多年教师,不算短的粉笔生涯留给我最深的体验,不是如何辛苦,而是觉得从周一到周六过得是那样匆忙而充实,星期天则过得漫长而空虚。今年4月研究生毕业后到珠海教育学院工作,由于我报到的时间处于一学期的中间,所以本学期无课。加上我视若最重要家产的800公斤书籍由于客观的原因而暂存于学院仓库之中,不便于打开包装,我便不能依兴趣和需要去读书,当然也就不可能按计划将我的已有八万余字的硕士学位论文整理扩充为专著了。不能读书,使我失去了一部分生活;不能写书,使我又失去了一部分生活。再加上无书可教,我便只有每天躲在学院招待所床上发愁的份儿,觉得生活没有意义,空虚乏味,像猪。特别是月初领工资的时候,面对每月八九百元的薪金,我第一次有了只拿钱不做事的痛苦经验。这种没有工作的工作对于别人也许是一次求之不得的逍遥良机,而我却觉得它严重伤害我的自尊。因为我没有付出相当于那些报酬的劳动,甚而至于觉得自己好似坐在天桥上的乞丐,在等待接受施舍。
正在这时,设在我们学院的珠海市自学考试辅导中心正在寻找大学语文方面的兼职教师,我与他们“一拍即合”,承担了相当一部分大学语文课程。登上讲台,我又重新体验到生活的充实和意义。当然,那笔并不算高的,因而被我们学院不少教师公开声称“看不起”的讲课酬金、对于正处于“资本的原始积累”初期的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诱惑。
我炒更还因为我之于讲台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种条件反射。就是说无论多么疲倦,只要一走上讲台,精神就焕然一新。5月16日晚是拱北班开学第一课,但那天我正患重感冒,去市医院打了针也未能退烧,因此当天的课未能去上,内心很是不安。17日晚是吉大班的课,尽管我还在发烧,但我凭教师的职业直觉总觉得第一次课不去不好,于是坚持去上了课。我知道上了讲台后我的精神就会倍增,因为不算短的教师生涯中我无数次有过这种“讲台治病”的经验。果不其然,一走上讲台,我的精神就为之一振。由于多年的教师生涯的锻炼,无论面对多少听众,站在讲台上我是毫不紧张怯场的。但是在讲完当晚的两小时课后,我觉得浑身出了一层细汗,像做了一场气功一样通体舒泰。
生活是什么?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对这个问题有各式各样的回答。对炒股“发烧友”来说,生活就是赚钱发财;对腰缠万贯的“大款”们来说,生活就是灯红酒绿;对热衷于仕途的人来说,生活就是加官晋爵;对哲学家来说,生活只意味着一种既无限又有限的存在;而对于小小的我而言,读书就是生活,写书就是生活,教书就是生活。与书结伴,是我的生存状态、生活方式和发展方式。至于环境能否改变我,这要走着瞧。
(本文发表在《珠海特区报》1993年6月9日第八版。)
(说明:本文写于1993年。现纳入《少堂志林》,标题中自称“先生”,是以幽默语表达发现这些文章的高兴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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