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
深圳市第二高级中学 李剑林
作文试题（1）
浩瀚的苍穹里，有时繁星满天，有时月明星稀，哪一种景象更吸引你？辽阔的草原上，有时万马奔腾，有时一骑绝尘，哪种场面更震撼你？
请以“‘繁星满天’与‘月明星稀’”或“‘万马奔腾’与‘一骑绝尘’”为题目，写一篇议论文谈谈自己的见解，不少于 800 字。
小序：
坊间有言，深圳高考模拟语文试题以其独有的学者气质示人。此言不虚。相信，今年深一模的试题让考生体会到了浓郁的人文气息，也令老师品尝到了浓厚的语文味道。作为重头戏的作文，每年都是关注的焦点。笔者不敏，今早赶地铁的途中偶然虑及此事，心有所感，敷衍此文。草草敲出以供各位同仁批评。
因形同“事后诸葛”，所以不便以“下水作文”名之，姑且定之为“教师写作”；因非考场作文，所以未按考试要求行事，故此名之为“凌晨六点半”。
是为序。
正文：
凌晨六点半，驽马出行。
头顶稍微偏西的方向，一钩弯月静静地守候着早出的行人，天空中零星地点缀着几颗渴睡的星星。
凌晨六点二十七分，第一班地铁忧郁地打开车门，向等候的行者张开强健的怀抱。坐在一个角落，你温柔地问我：“你喜欢万马奔腾的景象吗？”
是的。
我喜欢草原上自由自在的万马奔腾的景象，我喜欢草原上马群与饿狼团结搏杀的情景，我喜欢牧马人勇往直前的竞争。然而，……
自从龚自珍先生挥笔写下“万马齐喑究可哀”的诗句之后，我便开始怀疑自己的憧憬。想一想万马奔腾的情形——
在使用民国纪年的时候，那时候曾经万马奔腾。思想界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大师，战场上涌现了一代又一代英雄，然而，我想问你，普通的百姓何去何从？
在一个被叫做战国的时代，那个时代也是万马奔腾。争鸣的百家点亮了历史的天空，杰出的兵家骏马层出不穷。然而，我想问你，我辈黔首可有影踪？
魏晋南北朝，残唐五代，我们的历史常现万马奔腾！但是，我想问你，被历史遗忘的百姓何时有幸？
车门再次打开，蜂拥而至的人流如同万马奔腾。也许，他们并没有得到“马”的待遇，每个人都“驴子”一般地围着磨盘埋头前行。
你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无尽的地铁，无尽的人影。缓缓地说：“面对万马奔腾，我宁愿绝尘而去。”可是，不会再有人同你仗剑前行。
我也曾经仰慕陶潜的背影，我也曾经赞美李白的行踪。我也愿与你携手在祖国的河山里走走停停。但是，也许，我还心系着那些远在他方，貌似与我无关的芸芸众生。
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走进地铁，她四处打量，打量这个仍在熟睡的城市。伴随着车轨与车轮激动的亲吻声，这个城市睡得更凶。我拍一拍她的衣袖，她挨着你坐下也很快与今天的晨曦一起变得朦胧。
“这是一骑绝尘么？”你看着我，笑出了声。
你是“站在桥上看风景”，当“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可曾“装饰了别人的梦”。
每当有“看风景的人在楼上”遥望着你的时候，我们却喜欢制造世间的英雄。这种习惯从“罢黜百家”开始一直延续到明清。在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你我都变成了无头的苍蝇。
已经是凌晨七点钟。地铁冲出了牢笼。
轻轨在晨曦中一路前行。我仿佛看到自己一骑绝尘的身影。
轻轨的车门打开，上演着新一轮的万马奔腾。我仿佛看到了一匹瘦马在夕阳下远去的身影。
马背上的人缓缓回首，遥望着被雾霾笼罩的万马奔腾，如此，抑或那样的——深情。
…………！
2016年3月4日上午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