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早餐后,和老伴去菜市场买菜归来,总会被楼下幼儿园院子里面两样东西吸引住。一样是幼儿园院子里面东北角的那棵榕树,一样是幼儿园院子东北角围墙外边的那蓬竹子。这榕树,这竹子,总会让我想起湖北新洲老家的门前,那棵已然高大伟岸的老槐树,和曾长在老家窗前的,那蓬像东坡书法一样诗意摇曳的竹子来。老家门前那棵老槐,原本是30多年前一次大雨之后,母亲从野地里扯回的一棵野槐幼苗,亲手栽下长大而成。有趣的是,那蓬竹子,也是约半个世纪前一次雨后,我从野地里扯回的一棵野竹幼苗,栽种在我家的菜园一角,若干年后渐长成一丛,我1979年上大学时,特地叮嘱父亲把它们移栽到老家的窗前,繁衍而成(后来父亲说,移栽到窗前的这蓬竹子开了花,他就把竹子挖掉了)。楼下幼儿园院子里面东北角仅有这一棵树。榕树在广东是一种很常见的树。这棵榕树的树身实际上不算很高大,但又不是不高大,相反,它给人的感觉是,高大,挺拔,低调中的张扬,骨子里有点骄傲,骄傲中有点孤独,孤独中有点倔强,一派“独持偏见,一意孤行”的大丈夫气象。塔型的枝叶疏密有致,简洁明快,层次清楚。其树枝向四周有力地伸展着,不霸道,有精神。细看去,整个树气质十足,阳刚中有柔情脉脉隐于其间。可能是由于我住的这个现代化城市村子里的道路都是水泥路,行道树生长的周遭环境一般都不是太好,大部分行道树根部周围的外露土壤不多,大都长得有气而无力,欠执著,乏激情。只有楼下幼儿园的这颗榕树,虽不太壮,却朴实,结实,精气神十足。看得出,其根部在执著地往地底深扎,低调的枝叶删繁就简中洋溢着强烈的激情,显示出旺盛而感人的生命力,让看到它的人坚信,它定会越长越高大,越长越挺拔,会活得好久好久啦。大约是怕这棵榕树太孤独吧,幼儿园院子东北角院墙的外边,不知是谁很匠心很文化地种下的那蓬竹子,如今枝繁叶茂,苍翠欲滴,修长的身姿袅娜得迷人。墙内孤独的榕树与墙外解人的修竹灵犀相通,互伸出多情的枝条,一脉相连,很缠绵。
2017/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