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龚志民

子思母校学生的疑问，本质上是从实用主义出发：打得赢、挤得赢才是真理。德与礼虚得很，在现实生活中没用。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当你年轻时，你相信力量更实用；当你老时，你方觉社会需要和谐谦让，需要儒家的德与礼，儒家学说，岂是为你一人而设？

儒是治国做人之道，挤公交是术，何时该挤与不该挤是变通。真儒者，应道器兼备，随物赋形。德与礼固然高大上，的确并不能直接解决问题；“挤”能解决一时之用，但若丧失原则，殆害甚多。打得赢、挤得赢当然是真理，但只是真理的一部份。寻常生活，是不需要天天打打、挤挤、横眉怒目的。一个人无平常心，见缝则钻，久之必成钻营之徒。

往小处说，无德无礼地乱挤公交，坏了个人品德心性，养成横行恶习；推而广之，荼毒社会风气，礼崩德坏，人人拿拳头说话，自危危他。

大道行天，其用先立于德，再利于民，岂能唯我独尊？老子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壬子说：“无用之用，方是大用”。公交来了，大家都谦让，速度自然快，你家有急事，有德者自会谦让，岂用武力争抢？你也抢我也抢，抢来抢去，争得面红耳赤，生出事端，速度更慢，定会误了所有乘客的事。德治与礼让，从长远处看，是利于所有人的。挤得上的蔑视儒家不敌武夫，挤不上的怨恨儒家误我，视儒道为挤公交车的一门专业课，岂不是笑话？

儒家是为“天下为公”而设的。追求的不用实用，而是和谐，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和谐和才能恒久，争抢是一时之用。如遇大事、急事，如有利国利民之急，或特殊紧急情况，“挤”他一回又何妨！挤，就应“挤”出儒家的风采、彰显真儒者的勇敢和力量！

成语有当仁不让、内举不避亲、勇者无畏之说，历史既有孔融让梨的美谈，亦有“争也君子”先例。君子胸怀德与礼，自然坦坦荡荡，挤与不挤、争与不争，自可驱遗自如，何必斤斤计较，自挂于怀呢？

不挤，那下一趟再上车；挤上了，也不必自得意满。真儒者，为正事而谋，不以“怪力乱神”惑人吓人。取法中庸，无惧无畏，不谦不让，无过不及，苟如此，天下虽大，自可去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