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单弦琴”

李月贵　

来源: 2013-12-10大河网-大河报(郑州) 

我说的“单弦琴”指的是上世纪90年代之前弹棉被用的一种主要工具，它很像一把胡琴，但比胡琴高、大、弯。它有2米高，有大人捏紧的拳头那么粗，自下而上、由粗到细，原理和构造就像二胡，也可调松紧，它的弦是牛筋的，非常坚韧。弹动的不是手指头是一个像手榴弹一样的木锤子，小时候我经常把它当做手榴弹来玩，操作的人必须系一条手掌宽的帆布腰带，用一条扁平的大约一米长的稍弯的扁木条，一头插在后腰带上，一头系上一条小绳，用以连接弓杆上偏一点的小孔，就这样背在背上，左手握住弓的下把，便于平衡，弹起来力度适中，右手拿锤，装束好之后就开始弹了，身子一弯一扬，弓弦一上一下，铺在板子上的棉花就会厚厚地挂在弦上，然后就一下一下地弹，把棉花的纤维拉开拉长形成一种自然的分离，弹出的音也跟着挂在弦上棉花的多少而升降变化，挂满一弦弹落又挂满一弦，就这样反复像游在河里的鸭子点水一样很有节奏形成一种自然的乐感。

那时要想弹出一床很好的棉被，须有几件辅助性的工具和原料：几个大圆磨盘直径大约一米左右，一根比手指细的精制的牵棉纱用的竹条，还有棉纱、棉花都是农民自己的，这样弹出的被子结实、暖和、柔韧、经久耐用。

那时的冬天，总有几个远方的弹匠来到我们村，村里总是响彻飘荡着这种动人而又温暖的“音乐”。睡在“单弦琴”弹出的被子里梦也是那么香甜，似乎我们都在冬的温泉谷里生活。可如今我走遍好多地方都听不到那种“琴声”，想制作一床棉被都不叫弹了，叫加工，一台机器轰隆隆热火朝天，把棉花吃进去像豆腐渣一样吐出来，铺在木板上，套上纱网，再套上罩子，然后成了一床被子，就这样一天可以弹30床，是手弹的6倍，这是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现代的速度，日子过得舒适、温暖。到处都被空调和现代的科技包裹着。

但在每个冬夜盖上被子的时候，总不免要想起“单弦琴”弹出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