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似乎好几年没逛西单图书大厦了,人的生活方式真的是说变就变,逛书店曾经是从我1983年来北京上大学第一周开始后的生活的一部分。最近这次逛图书大厦,竟然没有看到女儿和我的新译著《我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令我好生失望,许多事情正在沧海桑田地改变。好在我看到了方在庆老师编译的大作《我的世界观》被摆放在科普图书架较显眼的位置,于是我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于是我想起来,我还欠中信出版社编辑的一个邀约,为方老师的这本书写一篇推荐作文。最近其实特别忙,还没有来得及与仰慕已久的方老师见一面、吃顿饭。但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刚到大学宿舍,晚上却停电了,出门来到走廊,看到身边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面带一丝浅笑,跟我打了声招呼。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牵引我一直跟着人影走,到达走廊的尽头,灯光来了,伊人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失落中猛醒,感慨匆匆人生中有太多的东西会一纵而逝,就决定把这篇作文完成。
顺便说一句,我本来想学习姬扬老师推荐《朗道传》时所采用的似贬实褒的写作手法,因为那是我读过的最好的书评。但是这种作文技巧难度太高了,我还做不到,只好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抓住爱因斯坦的那一面不放。
正文:
《我的世界观》讲的是爱因斯坦他老人家对科学、世界和人生的态度与见识。本来关于爱因斯坦的书汗牛充栋,但是方老师编译的这本与众不同,原因就在于方老师的学识、水平与经历与众不同。方老师是研究自然科学史、特别是德国物理学史的大家,精通德文和英文等,曾在德国大学任教并多次访问交流,因此他在编译这本书的时候参考了诸多德文原始文献,修正了不少先前书籍中的失误。当然,方老师的中文表达也是一流的。所以我虽然对国内的译著很挑剔,但对这本书却信任有加,愿意推荐。
爱因斯坦给我的最深刻印象是他的特立独行和实在,不仅在思想上,也在语言和行动上。可以代表《我的世界观》的灵魂的一句话是他老人家说的
我从未试图在任何场合取悦别人。
看看我们周围的科学家们,以及我们自己,就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但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对你钟爱的人,该取悦的时候也不能犹豫。
不过最让我发笑的却是爱因斯坦的另一句话:
我很幸运能与居里夫人保持20年高尚而纯洁的友谊。
这句话十分耐人寻味,似乎对爱因斯坦来说,与居里夫人这样漂亮的天才女性保持友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竟然保持了20年都没有越雷池一步,这太令他感到幸运和自豪(或失落)了!
为什么呢?如果您读过Tim Chapman发表在2005年《Physics World》上的文章The Other Side of Einstein(罗舒、邢志忠译),您就知道答案了。文章在“爱因斯坦的女人们”一节中指出:
爱因斯坦或许没有窃取米列娃在物理学史上应有的地位。但要说一个好丈夫,爱因斯坦还差得很远。在两人结婚的前一年,米列娃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女儿丽莎(Lieserl)。这个孩子之后的命运没有人知道,据说很可能是在爱因斯坦的压力之下送给别人收养了。丽莎出生的时候爱因斯坦并不在米列娃身边,之后爱因斯坦也没有见过他的这个女儿。结婚之后,米列娃又生了两个男孩,但这个家庭还是没有得以维持。1912年在一次去柏林的旅途中,爱因斯坦开始了与他的表姐艾尔莎·洛文塔尔(Elsa Löwenthal)的恋情,并在两年之后离开了米列娃和两个孩子。1919年,爱因斯坦与米列娃最终离婚。之后,爱因斯坦很少见他的孩子。他的小儿子艾德瓦德(Eduard)被诊断患有精神分裂症,最终死在精神病院。
离婚不久,爱因斯坦就与艾尔莎结婚了,但几年之后他又与贝蒂·诺曼(Betty Neumann)——一个朋友的侄女关系暧昧。据说,艾尔莎允许爱因斯坦做这种风流韵事,这样他至少不需要偷偷摸摸的了。这段婚外情在1924年不了了之,但直到1936年爱尔莎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爱因斯坦一直与妻子之外的其他女性有染。爱因斯坦并没有再结过婚。
爱因斯坦喜欢有女性相伴,而他那享誉全球的非凡智慧也为他吸引了很多的女性仰慕者,先是在柏林之后在美国都是如此。然而这其中少有持久的恋情。通常一段比较亲密的关系才刚刚建立,爱因斯坦却已经对此表现出冷淡,并将热情转向别处了。爱因斯坦以这种方式避免为感情所束缚,来保证他追求自己事业所需要的独立与自由(或许也是种孤独)。即便这样会被人们认为不顾及女性的感受,爱因斯坦依旧“我行我素”。
大家都知道爱因斯坦对音乐的痴迷,对这个世界的简单性的追求,对和平主义的坚持。所有这些,都是他的世界观的一部分。在《我的世界观》中,您会找到更多的金句和让您顿悟的思辨,而这些恐怕是其他科学家的世界观无法带给您的,会让您愉悦,思想的愉悦,然后提高您的思想的速度。
最近我在国科大的课堂上讲到宇宙膨胀和超光速问题时说了一句话,很多同学听了鼓起掌来。我说:
思想的速度没有极限。
也许我说得不对,但是爱因斯坦他老人家的思想,很可能是超光速的!
其实我很想知道爱因斯坦他老人家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有没有回忆那些美丽的初恋和热恋,在《你》这样的苍凉歌声中回到从前:
你从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
方向在前方
一生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终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后记:
我曾经认识一个在中科院理论物理所读研究生的同学,据说他在读研期间曾经当着全体同学和老师的面说了下面这番话(大意):我从小就想做一个科学家,中学时候想当爱因斯坦;大学时候觉得当不上爱因斯坦,就想当海森堡;上了研究生,发现也当不成海森堡,于是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当费曼。但是读到现在,觉得自己当费曼也没戏,就考托福和鸡阿姨,准备出国了。这是为什么啊?他自己问自己和在场的师生。我不知道他得到了正确答案没有。
我觉得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望爱因斯坦项背,无论是他的哪一面,都是我们难以企及和超越的。但是人生重在 make a difference。比如你知道爱因斯坦擅长拉小提琴,你可以弹钢琴试试!如果你其实不懂音乐,摆个pose也可以,关键是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摆正确的pose。
然后当你老了,走不动了,你会把手放在《我的世界观》上庄重地说:人生一场戏,主要靠演技,我,也是老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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