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深圳有一位语文特级教师在QQ上跟我说,另一位特级告诉他,程老师读书多,观千剑而后识器,诚然。
换个人可能很喜欢这样的的表扬话。但我不是太高兴听这种表扬。三十多年前,我大学毕业后在地处湖北鄂西的原航天部066基地(导弹基地)做高中语文教师七年。那时我教的高三学生,高考语文成绩在整个066基地是最好的,在宜昌地区排第二名(只比宜昌最好的中学夷陵中学的成绩差一点)。我还发表了近20篇论文和文章。当时学校有同事当面夸我道,程老师很会写文章。我听了也是并不太高兴。我认为她的表扬,只表扬了现象,没表扬本质,或者说没表扬到点子上,甚至是避重就轻也说不定。
这次我回复这位夸我“读书多”的特级教师说:
我的读书是比一般老师多很多。我家里书多,书架的结构还很特别:深度为45厘米,都是里外能放三排书的,一个书架顶通常的三个,而且都是“顶天立地”式的。因此我可能是深圳教师队伍中家里藏书最多的人(不敢完全肯定,但一定在前三名)。

这是我书房里的三面墙书架放满之后,2010年8月5日在客厅又补做的一面墙书架。这一面墙书架也是深度为45厘米,里外能放三排书,又是早已放满。
我是1999年底通过全国招聘考试,来深圳市教学研究室工作的。在上个世纪末、本世纪初,和我差不多时间来深圳市教研室工作的同事中,我是最后一个买车的。我不是买不起车,而是想晚一点买车,多买一些书。我酷爱买书,买书像吸毒者一样上瘾,1983年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开始,至少有20年时间,平均每年买书花的钱超过一万元。我2008年3月买君越车的时候,单位有好几位同事已换了车,但我家里买了不止20万元的书,买一辆车不成问题。

现在家里地板上、客厅沙发后面仍堆满不少书,真的是书多到影响生活了,惹得家人经常埋怨。由于家里实在是没地方再放书了,我现在买书少了很多了。
如果和深圳一线中小学教师比读书数量,我可能不一定是读书最多的;但若论读书的广度,我当仁不让。深圳一线中小学教师中,有的读书很多的老师,主要是读文学作品,而我的阅读范围就要广得多。另外读书多,写不出文章的人不少。1990年代我在珠海教育学院工作期间,有两个教师同事,夫妻两口子都是北京大学中文系七八级毕业的,已接近退修年龄了。那位女士评了副教授,男士到现在还是讲师。这颇让人奇怪不是。不过我很知底细。我在珠海工作时他们住我楼上,天天见面。这两口子都是很聪明的人,男士读书很多,就是不喜欢写文章。深圳一线教师中读书多的个别老师,自己编书成绩斐然,但大都是古今中外名家作品的读本合集(当然这也是成果),自己写的文章很少。可见,读书多和会写文章,两者之间没有必然关系。
但会写文章也好,读书多也好,都不是我的最大特点。
我的比较显著的特点有九:
第一,我是一个比较有思想,或者说是思想比较有创意的人。我觉得,该写文章而写不出文章,或者发表文章很困难的读书人,除了缺少吃苦的意志品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缺少思想。我自认为比较有思想、比较有创意的根据,不仅来源于我的语文味理论,而且来源于我的其他文章、讲座,来源于我讲的公开课,我主持命制的试题,我写的作文点评等等。当下中国语文界,文章数量庞大、且炫耀文章数量多的不止一人。有些语文人写出的文章,很多在思想上顶多是一两或几两重一篇,有时一两重都够不上。在中国语文界,我的文章数量不算太少,但绝不够格跻身多者之列。我追求的也根本不是论文数量,而是论文的重量,论文的创意,追求思想的贡献,追求以一当千,追求写能流传下去、能进语文教育史的文章(我在各地讲公开课也是这样,不追求数量)。这样的文章数量当然不会多。那为何不少语文教师总是觉得似乎我的语文论文数量很多呢?其实,那是由于我写的为数不太多的论文有的是八十公斤一篇,有的是一百公斤一篇,有的甚至是一吨一篇。总之几乎每一篇都影响比较大,因此而给读者造成的误解或幻觉。这里我还想说句心里话,实际上我谁也不比,跟谁比我也不屑。我只按自己的既定目标,按自己的节奏做自己的研究,其他让历史评说。我早就确信并践行着一个信念:通往心中的语文味王国,需要打一场持久战。
第二,我不是一般地勤奋。我从小就以勤奋刻苦出名,而且从我五岁多一上学,即如此。今年是我从事教育工作43周年。在这43年里,我先后工作过好几个单位,在我工作的所有单位,我都毫无例外,总是最勤奋的一个。现在也是。
第三,我对我的学问充满激情。我的学问路径和别人不同,就是既搞语文味理论研究,又坚持讲语文味公开课,坚持了20年。这20年漫长岁月中的甘苦,以及遭遇到的嫉妒、诋毁、攻击,我原以为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很多人知道。好在我有强大的内心世界和高格调的人生追求,一直坚持做自己的事,用激情浇铸自己的学问江山。
第四,我很专注很执着。我在红尘滚滚、多一套房就等于多一座金山银山的深圳做教研员20年,从未炒股炒房(别人炒没有错)。这没有毅力不行。我们单位和我年龄相近的同事中,在房价大涨的2010年以前,都至少在福利房之外,又在深圳买了一套房,有的在深圳有三四套房(有同事主动在我面前炫耀有四套房)。我是我们单位和我年龄相近的同事中,唯一没有在深圳市政府分的福利房之外,在深圳再买一套房的人。本来我是深圳市教研系统第一个具有研究员职称的教研员,职称最高,工龄也长,要炒房,我当然也有资格可以炒的。由于专注执著于学问,没有能够也不愿意分出精力和时间去炒股炒房。但我用20年时间,把原本不是学问的“语文味”,终于搞成了一门学问。东北师范大学研究我的近30万字的长篇硕士学位论文、我国第一部研究在职语文教师之语文教育思想的专著《荒原中的舞者——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已在北京出版好几年了。看到这本书我很欣慰:你有金山银山,我有学问的江山。这叫求仁得仁吧。
第五,我的学问方法和别人不同。其他语文名师、语文专家的理论,大都是学问是学问,其学问与本人的生命、生活关系不大,不紧密,即使有一点关系,也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不了解这个名师、这个专家的人生或生命状态,也完全能懂得他的理论。但语文味理论完全是我的生命的化身。我的每一堂公开课,我负责命制的每一份语文试卷,我的评课,我给学生写的作文点评等等,都是我有关的生命体验的倾吐与释放。因此,完全不可能把程少堂这个人本身,和他的语文味理论,和他的所有教学作品(公开课、试题、讲座、评课、给学生写的作文点评等)分开。我的每一堂公开课以及我的全部教学作品就是我的自传。离开了对我的生命的理解,你就完全不能懂语文味理论。这也正是语文味教学理论的独特之处和灵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