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桂散文新作
来啊 滑草去
三秋桂子
我对家乡清远的滑草场已向往了很久,听说它是中国滑草队员的专门集训基地呢。于是我鼓起如簧之舌,游说了一番,惹得一班好友跃跃欲试。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从深圳,经广深高速公路上北二环过花都市,往北直达清远市清新温泉度假村。全程只须两个半小时。
走近滑草场,哦,这不就是我高中时代与同学烧烤的地方么?好大的一张绿地毯!只见绿草依山而铺,随地势形成和缓坡度,滑草时就从上往下滑。 朋友们吹起唿哨,大声欢呼。也许是在城里困得太久了,何时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景色?更不知何时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如今,是如此地贴近大自然!
大家迫不及待地领了滑草的用具:滑草鞋、头盔、两支撑杆、护膝、护腕,准备一展身手。
等一切准备就绪时,我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几十斤重的鞋,怎么挪啊?我把目光投向了正滑草的人群。只见有的技术娴熟,来去如飞,颇有点滑雪运动员的雄姿;有的则如娃娃学步,一下控制不好则摔个四脚朝天。于是场外传来了阵阵善意的轰笑。这笑声与场内的尖叫声汇在一起,滑草场的上空弥漫一股快活的空气。
在教练的带领下,我们都小心地挪着步,渐渐地,似乎找到点感觉了。不错的,正如卖油翁倒油般“油过钱孔而不湿,惟手熟耳”。 大家笑着,嚷着,多么惬意啊!
不久,同伴自创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就是一个人在前面滑,另一个人在后面一推。你把身体挺得越直,速度越快,再加上撑杆的作用力,那时你真的是耳边生风,明白什么叫“飞”了。
可怜的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给同伴一推。心吊到嗓眼上,紧张得差点背过气去。我尖叫着,一路往下飞,看见前方有人,我的心更慌,大喊:“快走开!”一直冲向草地边,“扑”的一声,一下子摔在地上。同伴们哈哈大笑。喂!摔痛了没有?咦?不是很痛。也许是草太浓密了,居然没象溜旱冰般,摔个屁股开花。我正庆幸,抬头一望,场外观众的目光正向我聚焦,我脸红耳热,赶紧爬起来…… 可惜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同伴叹息:”唉,才找到点感觉呢,再玩一小时,好不好?” 啊!滑草的滋味可真是没说的!
出游之乐
三秋桂子
七天的大假,爱热闹的我,首先就选择了出游,一家三口游九寨沟去。一路看尽了岷江两岸的藏羌风光,乐也悠悠。
中途在羌人开的迎宾馆吃饭,虽饭菜不怎么合口味,但饱餐了羌族姑娘的美色,倒也值得。饭后我正喝着茶,忽见几个羌族姑娘对我指指点点,还不时“吃吃”笑着。我愕然,细细听,原来他们在笑我的打扮呢。天啊!她们正把我当怪物来取笑。其时我正穿了一条七分裤,这是今夏深圳最普通的打扮啊!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看她们毫无戒心的笑着,我也迎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好啊!我成了你们的“风景”,你们又何尝不是我的“风景”?
车一路飞奔,突然六岁的女儿指着车外大喊:“哇!好大的羊啊!”车内“轰”的大笑起来,原来女儿把牦牛当成羊了。那几个小伙子更拿女儿寻开心,过了一会看到真正的羊时,她们一齐喊:“哇!好小的牦牛!”害得我解释了半天,女儿才能分辨出牦牛和羊。这班促狭鬼啊!
在去牟尼沟一扎瀑布途中,有许多藏民热情地向我们打招呼,尤其是那些孩子,热情得让你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路的“扎西德勒”(如意吉祥)喊过去。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民风淳朴”了。看!那几个促狭鬼又拿藏族姑娘寻开心了。每看到一班藏族姑娘,他们又是打招呼,又忙议论哪个姑娘更漂亮些。导游也拿这几个小伙子开玩笑:“别开窗啊!要不给她们看中,可要留下来跟她们养牦牛啊!”哈!哈!哈! 车上又是一阵快活的笑声。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许多驮着外国游客的马队。他们悠然自得地骑在马背上,那份恬静,真的羡慕死人了!听着那领头马“丁当丁当”的铃声,看看那蓝天、白云,山顶上皑皑的白雪,这绝对是一大享受!
不久,我们遇到了两个要搭顺风车的藏族姑娘。开车师傅说:“藏人很会唱歌,你们可让她们唱歌呢。”果然,在我们的要求下,她们真的大方地唱起歌来了。先是唱了几首藏语歌,接着又用普通话唱了几首流行曲,然后又邀请车里的小伙子和她们对唱。我真的佩服她们唱歌的天赋啊,真的是“出口成歌”!后来她们又向我们推销手镯、佛珠之类的。这些手工艺品,虽登不了大雅之堂,甚至手工比较粗糙,但是还是买了一些。只为留住这一美好回忆。 假日旅游,虽经受车马劳顿之苦,但是人与人之间,完全放下了戒心,一车人就象一家子似的,一路轻轻松松地看过去,我想,这也算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大快乐吧?
春日上瑶山
三秋桂子
三月我们从深圳沿广深高速公路,经清远上107国道往连南而去。一路上,珠江三角洲的美景尽收眼底。大片大片的香蕉林、桔子林、郁郁葱葱的竹园,如画卷般铺在我们眼前。尤其是进入清远地界,那一望无际的凤尾竹,给春雨滋润得象一个个丰韵的少妇,和着斜风细雨轻歌曼舞,那万种风情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难怪东坡居士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越近连州,越见山的美。看!那小小的尖尖的山,沉睡在烟笼雾霭中,如诗如梦。不知谁说了一句:“多象桂林的山啊!”大家的目光都往车窗外望去,不错!确实有点小桂林的味道。
进入连南,山越发青翠,偶见三三两两的瑶胞去赶集。有几个阿妮(已生孩子的年轻瑶民妇女)正赶着黄牛去放牧,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洒满了一路。
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路旁的瑶寨屋前,有手拿长烟斗悠闲地抽烟的公爹(上了年纪的男瑶),几个小阿贵(男孩)和小莎腰妹(女孩)好奇地向我们的车张望着。我们要去的村寨是排瑶村寨(连南的瑶民主要有排瑶、土瑶、过山瑶三种)。车终于上到姐妹亭了,在姐妹亭上天晴时可看到“万山朝王”的奇景。那景也确实奇特,对面的九十九座山全向着排瑶村寨方向倾斜。据说这里又叫“沙龙胜地”,是摄影发烧友的据点。听说去年在此拍摄的一张照片还获了个全国大奖呢。
沿着山路继续往上,只见山上到处有挂满白纸条的树,如经幡般飘扬。原来瑶民是三月祭祖的,就如我们汉人的清明节。 春日的瑶山烟雾缭绕,青翠欲滴。又见路旁有一大片的李子林,因春雨的滋润,长得青青翠翠。几个勤劳的阿妮正给李树上肥。肥料是草木灰,一切依旧是刀耕火种,现代文明似乎还未波及这古老的瑶寨。
排瑶最古老的村寨就坐落在半山腰,我们沿着凹凸不平的小石头路上山。因受了雨水的冲刷,那路一片泥泞。望望山旮沓那低矮的房子,有人却步了。我们几个如跳芭蕾般,脚尖点着石块继续往上。沿途碰到一个正要去劳作的阿妮,她热情地把她的伞借给我们,并带我们上她的家。
一进她的屋子,我傻眼了:全部的家当不知值不值两百元,屋子不到十个平方,屋内光线昏暗。难道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瑶寨么?这就是痴狂地击起长鼓与吹响沉浑牛角的民族么?
昨夜度假村的篝火仍在我眼前闪烁,听啊,情深款款的天黑歌诉说着阿贵对莎腰妹的炙热情怀。看啊,歌堂上莎腰妹翩翩的舞姿摄住了多少人的目光……排瑶,这是个能苦中寻乐的民族啊!头枕着青翠的山脊,竹笕水哺育了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在贫瘠的山野中,播撒着希望,即使仅有那么丁点的收获,她依然那么快乐地歌唱。
如今,为了扶持他们,政府牵头建起了希望小学,建起了“明联新村”,先后已有三批瑶民迁进了新居。我期盼,有更多的人关心他们,让这个广东的“寒极”早日脱贫。我想,那时,不会再听到五月箫的幽咽,那时瑶寨的长鼓舞会更疯狂,瑶寨的春日会更美!
两棵木瓜树
桂子
我从邻居阿婆那里,要来两棵木瓜秧,把它们种在围墙边的空地上。此后,我常给它们浇水,它们也不辜负我的一番心意,一天天长起来了,终于长到半人高了。可很不幸,一场大火殃及了它们,我为它们短暂的生命惋惜。
一个冬天过去了,春天到来了。一天,我惊奇地发现,我的两棵木瓜树又活了。其中一棵是从坏死的主干侧边冒出来的,开始只有几片嫩叶,后来渐渐长大,但枝干几乎是贴着地面横向而长。于是我拥有了一棵歪脖子木瓜树。而另一棵呢,被火烤过的枝干又开始变绿,且冒出了一个个新芽。 两棵木瓜树都在争先恐后地生长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令我惊诧不已。不久,树开花了,但我发现它们开的花有不同之处。歪脖子木瓜树开的花较少且不会成串。而另一棵呢,花开得很招摇,一簇又一簇,惹得蜂儿、蝶儿围着它转。
后来,歪脖子木瓜树结果了,一共结了十一个,这些木瓜,象吸足了养分似的,个个长得又长又大。另一棵呢,依然在开花、开花,每天依旧招蜂引蝶。
邻居阿婆说它是一棵公木瓜,要它结果应用竹签把它给阉割了。我想:木瓜也应有雌雄吧?于是傻傻地拿了一支竹签插进木瓜树杆,我希望刺激一下它,会有奇迹出现。但它依然只会开出一簇簇白色的带点馨香的花。
邻居说,没用了,把它砍了吧。但我下不了手,不是吗?它是那么不容易,火后重生。我想:吃不到木瓜,就赏花吧。于是每次给歪脖子浇水时,我也不忘给它浇点。
每当喝着香甜的木瓜骨头汤时,我就感念起我的两棵木瓜树来,一棵给我物质上的享受,一棵给我精神上的愉悦。 从两棵木瓜树的际遇,我想到了人生,每个人的际遇都有所不同。有的人也许物质上贫乏,但精神上却是个富翁。我有个朋友,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病,每月就靠他那七百元的工资生活。这在深圳也许算穷人了吧?但他们一家却和和睦睦。而另一位朋友,家道殷实,丈夫的公司越开越大,住的是别墅,开的是名车,早在十年前,她就辞工做了全职太太。却因为丈夫的“喜新不厌旧”伤透了心。前几天还一边飙车一边向我哭诉丈夫的花心。我能对她说什么呢,我只告诉她两棵木瓜树的故事。它们遭遇了大火,一棵会结果,一棵只会开花,但同样都长得蓬蓬勃勃。
我想假如每个人都象两棵木瓜树一样,遭遇挫折后能站起来,只要能站起来,我相信生活就会对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