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从家里望出去,就会见到那几株笔直的木棉脱掉旧衣,像出嫁娘似的等著换上一身红绣。
这些迎风矗立的树木,本应生长在林叶茂密的山岗,才容易显出那一柱擎天的气势。如今不知怎的流落街头,枝叶既不足以荫蔽行人,即使开花,由于树干太高,行人无论怎么引颈也观赏不到。
幸而生物总有它生存之道的。行人看不到吗,不要紧,不等凋谢,花就会飘然而下,一朵朵完整而艳红的木棉拾起来,放在水中总还能开上两三天的。唯一想不到的是,看似挺拔的英雄原来最经不起风雨的骚扰。即使细雨微风,一宵过后,树下便会编成花径了。
就这样开开落落的再待上两三星期,鼻孔开始发痒了。一缕缕的游丝从木棉的果子爆破出来,游荡在空气里,也游荡在人的发梢间,挥之不去。直至游丝多到卷成一个个小白茧,四散滚动在大厦周围时,那时不用抬头也知道,树上已经抽枝发叶,笑盈盈的迎接初夏了。
一直以来,对这几株树木都像漫不经心,可是偶而想起,才发觉原来对它们竟熟悉得如此细致。怪不得有人说,情之所系的地方,往往总在不知不觉处。近几天的料峭春寒,也不知树顶的红棉摇落多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