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
中六甲 余穎璣
一說公曆十月卅一日跟農曆七月十五日,不用想也知道分別是萬聖節及盂蘭節的日子。可是大家可否知道這東西兩個鬼節的相異之處?我們可以說「萬聖節快樂」,但我們可以説「盂蘭節快樂」嗎?為甚麼盂蘭節時氣氛冷清清的,反之萬聖節卻熱熱鬧鬧的?看以下的介紹就一清二楚了。
盂蘭節又稱鬼節,其來源和佛教有關。相傳佛祖釋迦牟尼的徒弟之一的目連,掛念死去而成了餓鬼的母親,便拿著飯菜給她吃,可是飯菜送到口邊即化成火焰。佛祖告訴他,要集合眾高僧並舉行祭拜儀式,才可超渡她的亡魂。這傳說一直流傳,成為民間習俗,大家認為每逢農曆七月十五,鬼門關大開,遊魂野鬼被釋放出來人間,受人們祭祀,直至七月三十日,鬼門就關閉。期間,人們放水燈、燒衣紙,備酒菜拜祭眾鬼。盂蘭節有些忌諱的地方要留意:出外行的,不應靠近水邊以免成為水鬼替身;亦不應進行夜間活動,避免被鬼纏身等。
在香港,盂蘭節雖然不怎麼盛行,但在盂蘭勝會中,人人都爭相競投福物以求賜福,頗為熱鬧。一些慈善團體又會派米給窮人,保存了古老的風俗。
至於萬聖節,卻跟陰沉沉的盂蘭節截然不同,它是興高釆烈的。從前愛爾蘭的凱爾特人相信萬聖節的晚上死亡之神會來人間找替身,因此他們燃起火焰,又把被焚燒的動物獻給死神,並將動物的頭或皮毛裝飾自己,發出古怪聲音令死神認不出自己來避過災難。經過不停的演化,現在不論年齡,在那天都會把自己扮成魔鬼、女巫、精靈、怪獸等古怪角色,而小孩子們更會到各家各戶向大人取糖果,熱鬧非常。
萬聖節及盂蘭節各有特色,各有趣味,各有各散發著自己國家的傳統文化色彩。雖然節日背後的意義已逐漸消失,但人們仍會為他們舉行傳統儀式,使古老的文化得以流傳世代。
冷臉背後
中六乙 李桂芳
童年的日記本寫下的都是一頁頁不快樂的回憶,相貌相信是我不討人喜歡的原因吧。我,沒有弟弟、妹妹的幸運,繼承了爸爸的俊美──挺直秀氣的鼻子,慧黠圓大的眼睛,還有那象徵著福氣的、飽滿的額頭。我永遠不能擺脫這與生俱來的宿命,我只能活在那個最封閉的、最幽冷的世界。
是媽媽的冷傲,令我的世界失去了溫度。她很少抱我、呵我,一開口便是責難。有時,她也有突如其來的熱情。她溫柔的撫摸,令我從睡夢中驚醒,我憂鬱地注視她的背影,覺得她總是帶著心不在焉的漠然。因此,焦點模糊不清,感情冷暖不定。
中學時代的我,在體型上已經成熟,卻依然在無助的夢中旁惶。或許是因為心靈的脆弱,或許是因為荷爾蒙,我發狂似的叛逆。一開始只是瘋狂地節食,成為自漸形穢的傀儡。漸漸地,放學後在外流連,與朋友介紹的朋友一起鬼混。那種感覺不可以說是不好,因為媽媽那冰冷的眼神與嘲諷的語句,都因而能丟在腦後。連懷孕對於一個中學女孩的震驚,都被那種反抗的一絲得意所掩蓋。我執意要生下這個小生命時,她冷冷的,沒有表情,上前拉我、斥責我:「你夠了沒!你。」我用了更強勢的口吻顯示自己的決定。
她執起「教鞭」,狠狠地揮向我身體的每一處,我用嘶吼的方式哭泣,直至再沒有氣力時,我才蹲下來哭,檢視著腳上的傷。左腳、右腳,浮腫的微血管譏笑著。看著、摸著小腿骨上半個雞蛋大的腫,一條條的血痕子,兩腿深深淺淺、疏疏密密佈著,有一個血口流了很多血,從膝蓋到小腿,乾巴巴的深深的赭紅。
心裏的一種恐懼正吞噬我的「理智」。當我步進醫院的一刻,我堅持不讓她陪伴,冰冷冷的手術臺上,只有緊閉雙眼中的淚水是熱燙的。下體的疼痛隱隱約約,對於是痛苦的開始還是結束,我愈來愈模糊了。
回到了家,跟她冷冷的擦肩,洗澡時蜷蹲著失控的情緒,水碰痛了傷口,提醒了我要離她遠一些。自此之後,我便沒有仔細看過她了,即使是同一屋簷下,看見她容貌的次數卻少得可憐。
升上大學後,我決定要自己養活自己,拒絕動用她為我準備的每一分錢,心裏想著,一把錢丟在她身上的快感。可是,一切都要從零開始,日子並不是想像般輕鬆。我做過保姆,侍候一個癱瘓的老頭子拉屎撒尿,也幹過餐館的服務員,以及超級市場的搬運工。我讓自己極度忙碌,試圖忘卻心中那種無法形容的失落感。生活獨立了,我的心也堅硬了,容不下快樂,也容不下悲傷,只有偶爾想起在母親手掌中翻滾的歲月,仍能觸動我心靈的最深處。
大學三年級的某個深夜裏,父親來電,聲音哽咽。「阿媽進了醫院,是肝癌末期。」我的心抽動了,也許我應該更殘忍的漠然。
我連夜趕去,車窗外一片漆黑,黑暗中,她那張冷冷的只有肉和五官的沒有表情的臉龐竟清晰浮現在我的眼前,直到眼角滲出了淚水,才逐漸模糊……
在醫院時,我詫異於那個掌控著我一切女人早已不在,躺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個被癱瘓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軀體,空洞的眼神,扭曲的臉容,夕陽餘暉映照著她發黃的臉,卻泛不起一絲的光彩。
不久,她在極度痛苦下走了,仍舊是冷冷的,沒有說甚麼。我,依舊是那個失去靈魂的女兒。我不敢相信她甚至比我更脆弱。直至,我發現她的日記。
原來,在媽和現在的父親談婚論嫁之時,她被一個男人強暴了,更不幸的是,她決定生下我。雖然,爸爸遵守著誓約接納了她,可她再沒有快樂過。
這麼多年,我懷疑母親對我的愛,今天才明白,原來我的存在就是基於她無悔的愛。她為了我,時刻都面對著噩夢的一再重演。在她決定生下我的一刻,便給了我,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