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姿势
曙光收录
每个人写作时,都会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写作姿势,或者正襟危坐,或者光衣裸形。欧阳公曾说自己的好文章就于三上:马上、枕上、厕上。无疑,这三者都属于可以放松的地方,这样,让身心都进入一个自然舒适的状态,然后写作,并且写出好文章。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去写作,我的文字应该承载什么:是良知的代言人,还是孤芳自赏的自恋者。前者,似乎把自己拔得太高,而后者,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文章满意过。古人曾说过“文为明道”,“文章合为时而作”;也曾说过,“独抒性灵”“诗可以怨”,这里面关系着一个文学取向的问题,即道统和文统两个方面,这种争论在历史上一直不曾休停过,现代文学就有海派和京派的争论,作为我这样一个凡人,谁对谁错,自然是不能理会也是理会不来的。
我喜欢将散文写作者的姿势分为三类:站着写作、躺着写作和跪着写作。站着写作的人,他们有一种悲天悯人的心理,以“上帝之眼”洞察宇宙、人间的一切,他们用文字来疾呼人间的苦难和不幸,用道德来评判世间的美善丑恶,把个体的疾苦提升到整个人类加以凝神和关照,表现的是一种普世情怀,给人一种历史沉重感和命运的沧桑感,如鲁迅,如余秋雨。躺着写作的人,他们寻求的是一种个体情感的表达,寻找一种最舒适的方式表达他的情感,文章随性而成,写作时不带任何功利,更多叙写的是自己一时一地的感受,来表达自己的特立独行,他们要求的也许只是读者刹那间的了解和触动,让读者从他们的笔调中能感受到他们的真性情,仿佛三两贤朋好友,置酒于清风明月下,娓娓而谈,到了会意处,彼此或会心一笑,或同叹一声,如林语堂、梁实秋。跪着写作的人,他们的写作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媚俗或者媚雅的需要,让自己的文字去迎合和取悦某一类人。他们以华丽的词藻掩饰内容的空洞,以杂乱无章语序和用词来表现他们驾驭语言的能力,他们要的并不是文章的质实,而是力求达到语言的一种暧昧状态,如时下的一些网文。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文字当成治世救病的工具,我只想用我的文字记录下我的心里流程,或者以后可以成为一种追忆。我一直在世俗中痛苦的活着,近乎于一种挣扎,而我能做的也只是用文字来补偿心中的某些失落。记的18世纪一位法国的妇女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行为有悖于道德的方面,用言论来补偿。而审视这个世界,却发现他们有悖于道德的方面,需要我或者他人去补偿。我现在能做的,也是只能做的,便是在我的物质生活中营造一个高蹈于现实之上的乌托邦。精神家园的建立需要付出太多太长的努力过程,而我又不能真正的逃离这种现实。走进房子,我便是一个独立的我,走出房子,我便不再是我,于是,我尝试着写作,并一直在矛盾中写作,房子外的失望和房子内的安慰构成了我文章的主要元素。写作时,我总能感觉到与生活的若即若离,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失却,还是一种拥有。
余华说:写作能让果敢的人变得犹豫不决,能让坚强的人变得哭哭啼啼,当写作者的灵魂具有了无孔不入的本领,他的内心已经变得异常丰富,而这种丰富也许就是痛苦的源泉。我不知道我的痛苦是来源于写作还是这个社会,孱弱的我,一直就这样坚持着。
写作的时候,我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