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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我最喜欢的爱情故事》
出处:南方周末  wbs转载    作者:童元方   阅读次数: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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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爱情故事

我最喜欢的爱情故事




南方周末    2006-02-16 15:32:58



  ■秘密书架
  □童元方
  
  我最喜欢的爱情故事,当然要从《李娃传》说起了。
  白居易作《长恨歌》,几乎无人不晓。《长恨歌》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因为白居易的歌,唱了一千年了,他的歌所说的故事,也就传了一千年。结局是马嵬坡———杨贵妃死了。我们这些后人,有为贵妃之惨死而悲的,有为明皇的懦弱而恸的。总之,是知道这个故事并没有增加什么,却因而想起来就难过。那又何必知道这种故事呢?所以我虽然很爱念《长恨歌》,却不爱《长恨歌》的故事。
  白居易有个弟弟叫白行简,白行简在白居易这棵大树的阴影下,定不会有什么成就了。你替白行简想想,作诗还赶得上哥哥吗?不要说长诗,就是作短诗也很难赶得上。
  我们随便背一首白居易的绝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就是他的亲弟弟,有相同的DNA,也很难作得出来。白行简于是就另寻他途,作起小说来。白行简的小说,在唐代叫“传奇”,只有一篇,就是《李娃传》。《李娃传》有各种穷困潦倒的情节,有各种慷慨相助的义气,最后是大团圆的结局!比起《莺莺传》、《霍小玉》等薄情故事,《李娃传》看来紧张,但最后不致重压在身,使人出不来气;而看完了又感觉安慰。宋以后的小说或话本,明清的“才子佳人”小说,大多是大团圆,可以说皆源自白行简的《李娃传》。
  白居易与白行简这两位兄弟,分别开辟了诗与小说的两种传统,都辉煌得令人景仰。
  说了兄弟档,我忽然想起了父子档,那就是法国的大小仲马了。父亲大仲马做了多少部侠义小说,著作等身根本不足以形容。大仲马所著的书,如把也称为“三剑客”的《侠隐记》、《基度山恩仇记》等叠在一起,恐怕有两个大仲马的身高了。而大仲马的儿子———小仲马只写了一本书,却比大仲马所有的作品都精粹得多,这一本就是众所周知的《茶花女》。我们谁没有读过《茶花女》呢?谁没有沉醉于阿芒与玛格丽特爱恋的经验呢?我是看多少遍,就鼻涕眼泪地哭多少遍,而哭过之后,又觉得神清气爽。自从看了《茶花女》后,才渐渐欣赏到悲剧的洗涤作用,才慢慢领略到悲剧中爱情的真谛。
  我于是在法国的《茶花女》小说中大过其瘾之后,自然想起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来。维特的烦恼,是一开始就非走向烦恼不可,最后是以自杀来结束。据说歌德自己,真有与维特相似的经历,也真的曾想自杀,但因写了这本小说,把对女子的爱欲之情全部宣泄了出去,就又不自杀了。如果传闻不虚,这个结局就太好了。歌德实际上活得很长寿,如此,才可能完成《浮士德》的巨制。那是留给人类多伟大的遗产啊!而一本有关爱情的小著作,竟然救了他自己,改变了他的一生,诚属难得的佳话。
  从歌德的少年维特自然想到另一位德国作家施笃姆的《茵梦湖》来。已成了老人的莱因赫回到了故乡,每一寸土地都唤醒他对旧日的回忆,使他想起早已逝去的童年,而沉重地说出:“在青山的那边,埋葬着我的青春。”他怎么能不凝视着月光下湖面上的那一朵睡莲,思念青梅竹马却未能结合的小爱人伊丽莎白?不但少女时代的我为之心动,就是而今每见到一片湖水,就想起“茵梦”,仍为那终究是无望的昔日爱情而低回不已。
  从这个伊丽莎白一定会联想到另外一位丽莎来,就是屠格涅夫《贵族之家》的女主角。
  屠格涅夫的五六本小说都写得很好,世界各国都选他的《父与子》作中学课本,我却独喜他的《贵族之家》。因为《贵族之家》没有传达任何“信息”,只是“抒情”。在《贵族之家》里,拉夫列斯基与丽莎没有结局的爱恋,固然令人忘不了;但我更忘不了的是教丽莎音乐的那位老年音乐家。他也爱丽莎,好像羞于自己的年老,而不敢向丽莎表白。小说的最后一景太动人了,简直是一首诗:他坐在丽莎家花园的椅子上,夜已到来。他孤独地望着楼上那一排窗户,窗子一个个明了,又暗了。他静静地望着,那是丽莎手执着蜡烛从楼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吗?屠格涅夫的笔实在太细腻,每本书都只有三五个人,而情感却如长江大河,表面并没有太大的波涛,但你投足于河水中时,方知水流之湍急。
  但这些小说,与堂吉诃德一比,就都不如这位做着中古梦的骑士之爱的别出心裁了。明明是腰粗得像酒缸似的村婆,堂吉诃德却觉得是既美且艳的贵妇。他愿肝脑涂地,乃属理所当然;为她牺牲奉献,更是事所必至。
  其实,堂吉诃德对爱情的哲学倒是爱情的根本定义。而多少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真髓,都出不了堂吉诃德所加定义的范围。比如说《钟楼驼侠》,或译为《钟楼怪人》,这部小说大概是最令我心为之碎的爱情故事了。加西莫多怕自己丑陋的脸孔吓坏了所爱的女子,总是拿手遮着;其心是卑微到了家,其爱也就升腾到了顶。这个掩脸的手势在我的心中不知如何地成了爱情不朽的标记。
  转了一大圈,回到我们的中国文化里,也是一差不多的手势———卖油郎以新衫的衣袖承接了烂醉如泥的花魁女所呕吐出来的什物。而这爱情终于使人在污与秽中挣脱出来,得以完成救赎。
  总括以上所述,我自己竟不期然地笑了!这些书为什么都是19世纪以前的、也都是我中学时甚或小学时读过的?这些书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纯而净。
  1616年,我们这个世界有三颗文星陨落了,即:作《罗密欧与茱丽叶》的莎士比亚、作《堂吉诃德》的塞万提斯、作《牡丹亭》的汤显祖。他们这三大文星的如椽巨笔,挥洒了不朽的爱情诗篇。但是,莎士比亚的巧安排,似乎不像真事;而汤显祖的“死又可以生,生又可以死”也不似在人间;还是以堂吉诃德的纯而净却并未发生的爱情故事作为代表罢!
  2006年1月22日于香港
  
  童元方,台湾大学中国文学士、美国奥立冈大学艺术史硕士、哈佛大学哲学博士。曾任教哈佛大学,现为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系副教授。中文著作有《一样花开———哈佛十年散记》、《水流花静———科学与诗的对话》;新出版的有《爱因斯坦的感情世界》、《为彼此的乡愁》。译作有《爱因斯坦的梦》、《情书:爱因斯坦与米列娃》与《风雨弦歌:黄丽松回忆录》。英文著作有:Two Journeys to the North: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Poetic Journals of Wen T’ien-hsiang and Wu Mei-ts’un,译作有明代女子曹静照、马如玉以及清代女子吴规臣、梁德绳的诗,收在Women Writers of Traditional China一书中。图片为作者在哈佛读书时所摄。
  
  

最后更新[2006-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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