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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一路废话》
出处：南方周末 wbs转贴    作者：●(四川)许兵   阅读次数：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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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废话

一路废话




南方周末　  　2006-04-27 14:56:40



　　●(四川)许兵
　　
　　那时我在跑长途客运，新聘请了一个司机叫老王，我老婆因为有事，就让老王的妻子帮忙收费。老王的妻子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临走时天已经快黑了，我们仨一块吃晚饭，老王和他的妻子只知道吃，话一句也没有。
　　长途客车在副驾驶室里一般有个“卧铺”，说是“卧铺”，其实人在上面只能半躺着。上车时，我让老王的妻子进“卧铺”。他妻子不干，非要把“卧铺”让给我不可。天已大黑，一上路我跟老王海聊，他们夫妻俩从不说话。
　　颠簸了几个小时，我困了，身子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迷糊中，我就觉得那个老王妻子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我悄悄睁眼一看，原来是她给老王削了一小块苹果，正在往老王的嘴里送。老夫老妻的，在这长途车上表达爱，有些让人不理解。正想着，她的手又伸过来了，还是一小块苹果，一直送进了老王嘴里。
　　就这样，一只苹果，妻子往老王嘴里送了十几次。我悄悄地看着他吃完那只苹果之后，感到困了，刚打了个盹，就听见老王的妻子说话了，在问丈夫正在走的这条路叫什么路。老王听了，口里只“哼”了一下，并没回答，继续开他的车。过了一会儿，妻子又问：“这是什么路？”男人嘴里仍然只是“哼”了一声，不作答。这种无聊的问话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长时间，可那老王，仍是从头到尾一成不变地“哼”一下并不作答。这令我十分不解。
　　实在困了，我就迷糊着，但也是似睡不睡的样子，眼睛不好使，耳朵却常听到那妻子对丈夫说着那些没用的问话。转眼间，车停到一个服务区。我趁机下车活动活动身体。这时我见老王的妻子在车下给他铺了一个铺，然后，丈夫躺在上面香香地睡了。他醒来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早饭我们各吃各的。老王坐在那里，他的妻子打来两份饭，那份好一些的饭，两人就让来让去的。
　　这次休息后，车又在深夜出发。一路上，我跟老王开始犯困了，那妻子又开始给丈夫削苹果，问那句无聊的问话，大概她说了一夜的废话，削了一夜的苹果。
　　第二天中午，车到目的地，我们一块吃饭，他们夫妻俩一直沉默着。我非常纳闷，憋不住就问老王：“你妻子一路上跟你说话时，你怎么不吭声呢？”
　　老王听了，好半天才说：“她那不是跟我说话，她是怕我开车困了出事故，她那是在提醒我！”
　　顿时，我对他的妻子充满了敬意。一路上，最累的应该是她呵！
　　(P1159603)
最后更新[200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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