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满载父爱的家书
——读少堂先生给女儿的一封信
马恩来(深圳市中学语文学科带头人)
少堂先生写了一封给女儿的信,挂在语文味网上,感动了很多人,也赚取了很多人的眼泪。滨河中学曾敏老师称:“今日是程氏泪弹袭击深圳。” 桂园中学胡少民老师说:“比朱自清的《背影》感人多了,惹得天下男人都涕泗横流。”还有很多朋友在网上激赏,如“ 父爱绝唱,感天动地。”“心中有爱,笔底生香。自古才情两不离,字字句句皆惊心!”
我是在挂上去第二天读到这封信的,虽没有“涕泗横流”,但眼睛的确润湿了,心里也澎湃了好一阵子。待平静后,我很是惊讶:一个连家务都不很会做的男人,一个有时急躁起来很易发怒的男人,居然也能发射催泪弹,赚取女人们的眼泪不算,还要赚取了有泪不轻弹的男人们的眼泪。
这封信是少堂先生用眼泪泡就的。在一位朋友女儿的婚礼上,平时不轻易落泪的他却泪眼汪汪,被热烈的场面所感染,被朋友的讲话所激动。他触景生情,浮想联翩,想到当年他和妻子没有婚礼,想到自己业已成人的女儿未来的婚礼……是夜,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掀起了感情的滔天巨浪,他迫不及待地要把当天参加婚礼的感受告诉女儿,他要将蕴藏在心底的那份深深的父爱预支给女儿,让她早早聆听未来在女儿婚典上的讲话。
他首先请求女儿原谅他,在他脾气不好的时候,或心情不好的时候,骂过女儿,甚至打过女儿,请不要记恨,“因为,这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我的血液,你的胸膛里响彻的是我的声音,你的脉搏的节奏,和我天然一致。”然后告诉女儿:“你幸福与快乐的时候,不用告诉我和你妈。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不用你告诉我们,我也能全知全觉,甚至先知先觉。因为,你的呼吸,就是我的呼吸;你的心音,就是我的心音。” “你独享幸福之时,也就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他还要求女儿“你的痛苦和忧愁,我也知道,我全知道,但是你要一笔一划、一标一点地告诉我和你妈。因为,你的痛苦,你的忧愁,我不愿你一人承担,我来和你分担。”他还告诉女儿“我们家里有三把钥匙,我和你妈活着的时候,三人各自一把,我们家的大门小门正门侧门所有的门,任何时候,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全都向你敞开,向你全部敞开。当我和你妈不在世的时候,我们家的三把钥匙,全都在你手上。”……
读过不少名人家书,其中不少是父亲给女儿的信,虽都感受如山的父爱,但收获更多的是教益和启迪。如苏霍姆林斯基给女儿的信,通过一个优美的童话故事,揭示爱情的真谛——人类永恒的美与力量,赋予生命的、永不衰竭的使人类世代相传的纽带。如曼德拉给女儿的信,告诉女儿如何对待写作、爱情和学业。勉励她必须付出实实在在的艰苦劳动,要有钢铁般的意志;要学会真诚相爱,相互谅解和影响;要在任何困难中闪耀光辉的高尚情操,要充满自信面对并不是玫瑰花圃的生活。最近又读了特级教师袁卫星给九岁女儿的信《一枚碧绿的叶子》,聆听到一曲生命之歌,虽也非常感人,但也未能诱发如潮的情感。而少堂先生给女儿的信,没有童话,没有故事,也没有宏论,没有高深,有的是直抵胸臆的倾泻,有的是发乎内心的宣言。所表达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爱,“是天生的,是自然的,如天降甘霖,霈然而莫之能御,是无条件的施与而不望回报。”(梁实秋语)
西塞罗说:“满载父爱的文字是无比珍贵的礼物。”感谢少堂先生,在日益浮躁和功利的当下, 将一份至情至爱呈现给我们,在粗犷豪放中注入侠骨柔情,让真正的男人更加意识到“父爱是生活中最坚强的后盾”,“男人的作用是由他的责任心决定的”。同时,也让儿女们体会到父爱如高山般厚重,如大海般深沉。“父爱的力量永远超乎想像,父爱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达芬奇语)
更要感谢少堂先生,为我提供了家庭教育的经典范例。我曾为自己界定:一个比较成功的教师,一个很失败的父亲。但我与天底下的父亲一样,对于女儿今天与未来幸福的期盼,都有一种近乎痴狂的执着。我的女儿恰好与少堂先生的女儿同年,他说给女儿的话也是我要说给女儿的话。还有一些没说的,我也想写封信给她。我也会告诉她:“我们没有当年,只要你有幸福的今天和未来,我们,不要当年。”
附:程少堂给女儿的信
我们当年
——给女儿的信
瑶瑶:
爸爸今天给你写你做我女儿来的第一封信。
爸爸今晚(2006年9月25日),应邀参加一位朋友的女儿的婚宴,在深南大道南,深航大厦锦江国际饭店。饭店金碧辉煌,婚礼隆重热烈。不过你知道,爸爸虽不是什么官员,但是,爸爸喜欢的是独处独行,是安静,甚至寂寞,是从不参加这种热闹活动的。因为爸爸觉得,在喧闹的人群中,在觥筹交错之中,感觉得到的,是心灵深处的无尽的孤独。因而,有时迫不得已,爸爸宁可把“红包”让同事带去,也要找一个理由不去赴宴。爸爸大学的同学,在深圳市也有好多个了,其中有的已经作了深圳市的大官,但是,你早已经知道了,所有同学都说,深圳的同学,你老爸,程少堂,是最难请的。
但是,今天,你老爸,去了。因为,今天,请我的是一个书生气很重的叔叔,和我同类。
在朋友女儿的婚宴上,在整个婚礼过程中,看到朋友的女儿幸福的陶醉的样子,我眼泪汪汪,眼泪汪汪。我给你妈和好几个要好的朋友发了短信(但是我没给你发),我告诉你妈和几位要好的朋友:“我婚礼看得眼泪汪汪——我没有这样的时候,但是,我女儿,肯定有。”
女儿,再过一个多月,你就满二十二周岁了,也就是说,在不远的将来,我和你妈,也要送你走上婚典的舞台。我,作为你的爸爸,也要讲几句话。
可是女儿,你知道我会讲什么吗?
我会讲三句话——
女儿,你小时候,爸爸从没打过你。倒是你长大了,爸爸脾气不好的时候,或心情不好的时候,骂过你,甚至打过你。但是爸爸请你原谅,不要记恨。因为,这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人情炎凉,世事冷暖,这世界上的事情,你已经看得不算少了,有些事情你永远不能预料,有些事情你永远可以预料。比如说,你就不能预料,哪些人跟哪些人可能说人生的“拜拜”;但是,你永远可以预料,我和你,永远,永远,永远不会说“拜拜”,因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我的血液,你的胸膛里响彻的是我的声音,你的脉搏的节奏,和我天然一致。
女儿,你幸福与快乐的时候,不用告诉我和你妈。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不用你告诉我们,我也能全知全觉,甚至先知先觉。因为,你的呼吸,就是我的呼吸;你的心音,就是我的心音;你的脉搏,就是我的脉搏;我的魂灵和你的魂灵一起悸动。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你的愉悦,你的无忧无虑,无论在天涯海角,不用你告诉,我都能和你同步感应,和你产生异地共鸣。女儿,你的幸福与快乐,我全知道,我全知道。不用你告诉我!你独享幸福之时,也就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女儿,你的痛苦和忧愁,我也知道,我全知道,但是你要一笔一划、一标一点地告诉我和你妈。因为,你的痛苦,你的忧愁,我不愿你一人承担,我来和你分担。小时候或你不很小的时候,你调皮时或不很调皮时,老爸脾气不好或心情不好时,曾粗暴地怒骂着叫你滚出去,那是在你幸福的时候,那是叫你在幸福中打滚。但是,在你长大成人,在你成家立业雏燕离巢的今天,在你也许肯定有一天有痛苦有忧愁的时候,老爸焦急地等待着,随时欢迎你滚回来,欢迎你随时滚回来。我们家里有三把钥匙,我和你妈活着的时候,三人各自一把,我们家的大门小门正门侧门所有的门,任何时候,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全都向你敞开,向你全部敞开。当我和你妈不在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天吧?),我们家的三把钥匙,全都在你手上。
看完这封信,你也许会说 :老爸,你这封信的标题不是叫“我们当年”吗?你怎么没讲你和妈当年结婚的事情?
女儿,遗憾得很,我跟你妈当然结过婚,但是,我们没有婚礼。
我们没有当年。
不过孩子,只要你有幸福的今天和未来,我们,不要当年。
老爸
2006年9月25日晚参加朋友女儿婚宴返家后泪书,写毕于午夜12点0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