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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爱上了QQ
年过七旬的老妈最近迷上了QQ。
老妈是个时髦的老太太,她目前还不喜欢被人称为老太太。也是,若论体力,爬山走路我都是她手下败将;若论爱好,书法跳舞我更是只有被她数落的份儿。只有在使用电脑上,老妈早几年就服气地说:“我老眼昏花,手也不好使了。这电脑世界算是把我们隔绝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叹气,明显地透着不甘心。
做一辈子医生的老妈生就是个要强的性子。退休后我们姐妹南迁远离她的身边,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不用我们牵挂。常年坚持跳舞使她养成了起早的习惯,家乡那个小城市有她那么多熟悉的老伙伴,一年四季都是四五点钟就集会在广场上或舞厅里,先在音乐中活动开筋骨再去买菜做饭。老朋友们跳舞说笑,也免不了说说家常里短,一说儿女老妈就觉得无限惆怅。虽然有儿子陪在身边,可是对女儿的思念总是让她觉得生活不完美。这些年来,我们都用电话费来填补遥遥的相思。后来老妈几次来南方小住,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她看来昼夜颠倒的“恶习”。这几年,老妈又进了老年大学研习书法和中国画,这让她急燥的性格得到了改善,弟弟向我们汇报说,急脾气的老妈越来越慈祥了。
弟弟一直喜欢电脑。和我们的联系也常在电脑上。每当我们传照片过去,老妈就守在电脑旁仔细地看着,我们用语音说话,老妈总是要抢着说几句。但对电脑语音,她怀疑声音会被网络贪污,于是就大声喊着,说几句话就累得直咳嗽。我们告诉她,网络声音比电话还清楚呢,不用那么大力气,她将信将疑,直到有一次开了QQ视频,她大声说话时候看到把我震得移开了耳机,才相信轻声细语一样会穿过千山万水。
因为网络的便捷,懒惰的我们连照片也不冲洗了,照出来用电脑一传,就到了弟弟的电脑上。这事让老妈有点懊恼,以往她的背包里总是放着我们的照片,和老姐们说儿女的时候她就拿出一沓照片,这个女儿公司赚钱了;那个女儿去旅游了;外孙长高了;外孙女漂亮了,都是她说不够的话题。可是,现在的照片都装到了电脑里,弟弟不在家,她守着电脑想看都看不着。今年开春,老妈下决心要学电脑了。她说的时候,我们都笑话她:您要上网啊,那真成了网络老祖宗。
老妈居然不是说笑话,她命令弟弟教她开机,点击网络。弟弟看老妈时间充裕,精力旺健,就提高了电脑配置,教她在网络上看新闻。老妈竟然是一教就会,虽然开始使用鼠标的时候指东向西。
老妈并不满足于在网上看看新闻看看照片,她学会了建文档,又开始学五笔打字了,整天做饭都念念叨叨。能打些简单的字了,她就向弟弟要QQ,把几个儿女的头像都放进好友中。那一天晚上,我一上线,看到一个陌生的头像在闪动,点开一看:“女儿,晚上九点上来视频。”我的老妈多了不起呀,她竟然会用QQ和我联系了,我顿时激动得发抖,马上把老妈加为好友,并调大了我的字号,对老妈欢呼:“老妈,我来了!”
老妈一直守在电脑前,我一回话,她立即就点开视频邀请,这都是她独立操作的。看到我,她笑得孩子一样灿烂。她说:“这网络真好,我们说话就和坐对面一样,而且,还省了长途电话费。”戴着耳麦的老妈真是酷呆了。
现在,老妈天天有空就开了电脑,看到女儿一上线她就点邀请。
有一天,我在单位上线给同事传文件,老妈的视频邀请又来了,我马上打字给她,说我在工作,回家再和她说话。隔了会,老妈回话:“知道了,你先忙吧,等你有空我们再聊天。”晚上,我表扬老妈打字进步好快,她不好意思地说:“不行不行。我能打的字太少了。不过,不会打的字,我就到网页上找,复制过来,很多留给你们的话都是组合出来的。”
看看,这就是我的七旬妈妈,我的爱上了QQ的老妈!
护国寺九号:只有香如故
六月的北京,气温高达35度。
尽管正午的阳光令人眩目,我还是决定利用短暂的会议午休空隙去寻访梅兰芳故居。
出北师大西门,安静的杏坛路边停一排的士。还未招手,一辆车就溜到身边,开车的师傅是个和蔼的中年人,听我说去梅兰芳故居,他就放慢了车速:“您说的故居在哪条街?”我惊讶,梅兰芳故居是北京名人纪念馆,在电子地图上看,就应该在北师大附近,这样的地方难道的士司机都不知道?“我没记地址。您平常不在这一带开车?”“我在这开了八年车了,还真就没去过这个地方。”他有点尴尬地停了车,开始打电话问114,查到了故居电话随即拨过去,故居的电话通了,一个女声机械地说:“这里是总机,请拨分机号!”居然连人工服务也不是!师傅只得再次咨询114,半晌才回应:“护国寺九号!”
师傅平稳地启动了车,并在他的电子图标上找到了护国寺9号。“您是京剧票友?”“不是,只是觉得应该去看看,京剧毕竟是国粹。”“外地来的客人一般都去逛景点,去名人故居也是去宋庆龄故居或者鲁迅故居。您这样的还真是少喔……”一边和师傅聊天,一边看车外的景色,窗外如同一个大工地,很多地方都围成了工地,师傅介绍说这在修地铁,那在旧城改造。拐进护国寺街的胡同,就见一片破败景象,狭窄的路面坑凹不平,有的地方堆积着沙石,车子小心行过,带起一路灰尘。
护国寺大街因建于元朝的护国寺而闻名。据说曾是元朝丞相託克託居住的府第,明朝赐名护国寺,成为京中福地,数百年间,这里都热闹着庙市。如今,繁华散尽,入眼皆是沧桑。护国寺仅存的金刚殿被列为北京市重点保护文物。
护国寺依巷对过,在一片低矮破旧的民房旁边,出现了一个青砖飞檐的庭院,朱红的大门格外醒目,师傅说,故居到了!
果真,朱漆大门上邓小平题写的“梅兰芳纪念馆”赫然在目。未进大门,清音入耳:“闻奴的声音落花阴,这景色撩人欲醉……”婉转典雅的唱词字字如珠,行云流水般从空中滚落,不由得你不放慢脚步。对开的朱门仿佛是舞台的大幕,悠扬的唱腔复活了冰轮下杨贵妃一腔惆怅。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四合院,院落的红墙碧瓦与雕花回廊都修葺一新,和外面沧桑的旧街道俨然两个世界。和游客如云的旅游景点不同,这里格外幽静:三五个游客和几个工作人员,小院子沐浴在阳光中,有着居家般的安宁。
四合院分为外院和内院,外院迎门右手是故居售票处,门票十元。因为游客少,售票的女士站在门口,随意地和客人搭讪,很亲切。售票处向前,有一个小小的展台,里面有架袖珍DVD正在播放梅兰芳的演出碟片,绕梁不绝的演唱回荡在故居内外。左手边一个玻璃柜台,出售各种纪念品,主要有梅兰芳唱片、书签、图片书籍以及京剧脸谱。站柜台的老大姐和蔼可亲,她说起纪念馆如数家珍。听她的介绍,我得知这是梅兰芳1951年到196年在生命的最后十年中居住的地方。故居比邻剧场,当时大师从上海归京,是周恩来总理为了方便大师的演出而安排的,足见国家对一代京剧宗师的器重和爱护。
外院迎门处是一尊梅兰芳汉白玉石雕半身像,栩栩如生的雕像凝固了大师气定神闲的瞬间,茂盛的翠竹、青砖灰瓦的壁影显示着故居主人淡雅的生活状态。
外院的一排房间是图片展览馆,大量历史照片生动再现了梅兰芳的舞台艺术、出访演出和生活情趣。跨进内院,先看到一个无字照壁。方型的院落里有两株并不粗壮的柿子树和两株海棠树,据说寓意着“事事平安”。坐北向南的是“故居陈列室”,客厅、书房、卧房都保持着原貌,可惜门口设了围栏,隔着窗户依然看得出主人朴素儒雅的家居风格,与现今一掷千金的明星大腕们纸醉金迷的生活全然是两重天地!
内院的西房陈列着大量的图画史料,特别是梅兰芳的绘画让人感受着他对艺术的广泛追求和对人生修养的不懈努力,展示着他蓄须罢演的铮铮铁骨;东房陈列着梅兰芳使用过的部分戏服道具及馆藏资料,最让我震惊的是梅兰芳的手势图,居然有50多种!据说京剧旦角的表演手势主要体现在指型上,人物的喜怒哀乐离不开变化多端的兰花指的精彩演绎,梅兰芳将手势当成另一种语言,细揣摩,精塑造,被美国的戏剧评论家赞叹为“惊人的美”。大师对京剧精益求精的毕生追求可见一斑。
站在幽静的小院中,仰望着高墙外湛蓝的天空,小院的上空已经望不见大师飞扬眼神的鸽哨。耳边忽远忽近地传来清脆圆润的唱腔,叠合着一个个生动绝美的形象:雍容华贵的贵妃、柔肠百转的虞姬、叱咤风云的穆桂英、缠绵悱恻的林妹妹…… 我想,梅兰芳是生就属于京剧的,他就是横亘在京剧艺术与国粹之间的一座高峰,可是,谁又知道,这座高峰是承前启后还是空前绝后?
告别故居,看到当年的人民剧场已经破败不堪,路边低矮的小店高声播放着超女流行歌曲。忽然想起一句不知谁人写的诗句:“七弦和鸣闻天籁,幽兰吐芳沁人寰。”
再回首,护国寺9号已经渐行渐远……
琴音永远……
昨天傍晚,来了几个搬运工,把居家十四年的钢琴搬走了,客厅立即就显得残缺,将新买的休闲椅摆过去,出来进去之间,还是有种失落。
买这台琴时,儿子八岁,已经学了一年多的钢琴。最初送到老师那学习的时候,缘由非常简单:他的小表妹学琴的条件就是哥哥学我就学。而我们觉得,音乐无论如何总能陶冶性情,收敛淘气儿子的性情也许这是个好办法。
儿子的启蒙老师很年轻,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年,夫妻两个都是学音乐的,一个主攻键盘,一个专修声乐。俊男靓女,教学都很勤勉,对待家长态度温和。在我们知道的小圈子里口碑不错。
儿子先在在老师家里敲敲打打地认高低音,那些键子发出的声音使他很快乐,每次下课都恋恋不舍地在琴凳上磨蹭。老师说,小伙子乐感好,还是给他买琴吧。我们不知道他的热情能坚持多久,买钢琴的资金可不是个小数字,我们两个工薪族过日子一直都要精打细算,购置这样昂贵的物件当然要能够看到希望才行。
所谓希望,并没指望孩子去走音乐这条路,六七岁的孩子前途无法决定。我们自己是连个简谱都读不准的乐盲,孩子能成为爱好就足够了。只是担心他三分钟热血,那昂贵的投资成为废物。于是,决定先买一架电子琴,即使他学不下去了,那个损失也能承受。趁着去北京的机会,搬回了一台雅马哈电子琴,叮叮当当的旋律随之就进了家门。
儿子毛躁,音乐使他安静了许多。也占去了他放学后的大块时光。对他的练琴,我们并不督促,没过多久,就让他自己去老师家上课。儿子个性比较独立,能够比较合理地安排完成作业的时间,很快就在一些小型儿童演出中获得一些赞誉。
儿子八岁,老师说,电子琴已经无法完成作业训练了。我们倾囊而出购置了一台王子钢琴。
儿子很开心,家里最昂贵的财产是他的钢琴,我们那不大的客厅里因为有了它而添了几份优雅。从此,我下班的时候,常能听到理查德的乐曲回旋在走廊里,疲劳的心情就在儿子日益流畅的乐曲中得到了释放。
再后来,搬家、南迁,很多家具都丢弃了,唯独两台琴不离不弃。
到了深圳,儿子的兴趣转移到了篮球和吉它上,在我们狭窄的过渡房里,钢琴终于沦落成了摆设,成了猫咪笨笨喜欢的卧床。而那台电子琴,则躺在琴箱里一直在床下长眠。
儿子十三岁,叛逆的表情已经刻在眉宇间。眼看着摇滚乐成了他的最爱。回到家,就会看到手里旋转着篮球的他用变声的嗓子吼着嘶哑的歌。当他很认真地告诉我,摇滚属于愤怒的音乐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愤怒,而我则愤怒地张罗着要卖掉他那霸占我很大空间的琴!
在他辞掉钢琴老师并拒绝考级的时刻,我郑重地委托老师转卖儿子的钢琴。过后他却说,不要卖,也许以后我还要弹呢。
钢琴就那么闲置了三年。后来装修新房子,先生还是将客厅最醒目的地方设置成了钢琴区。搬进新居后,舒适的环境使十五岁的儿子又坐到了琴凳上,虽然指法明显退步,弹琴也是偶尔为之。但是,曲调之间已经明显地突现出他个人情绪,他已经是为心情而弹了。
中学时期的儿子完全丢掉了他的乖顺。似乎不与老师和家长作对就失去了目标。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音乐,这让我感到了最大的安心:一个心中流淌着音乐的灵魂是不会邪恶的。至于对读书的态度,也就随他去吧。
到了高考分科,他选择了音乐。我们无奈,虽然不赞同,也无法反对。于是,钢琴又天天响起,或者悠扬,或者燥怒,终于在高考录取结束后弹出了欢畅的音符。
离开家之前,十八岁的儿子喜欢坐着琴凳,手搭着钢琴,神态已经有了些儒雅。仿佛钢琴就是他的依托,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从此,每个假期,钢琴都会快乐地歌唱,儿子说,在他们声乐系他的键盘分数是相当值得自豪的,并吹嘘,练过童子功的就是不同。
到了大三,儿子开始对他的钢琴表示不满,什么音色差了,什么螺丝上锈了,什么毡垫被老鼠咬烂了,毛病一说一大串。闲暇里他不再弹钢琴,又开始鼓捣他那些吉它电子琴去了。
既然是如此,就卖掉吧。
刚好妹妹的朋友做二手琴生意,很快那人就来看琴了。
谈价格的时候,忽然心酸。这琴的价格和价值该怎么计算?我和先生面面相觑,心中一片空虚。随意吧。算是……缘分尽了。
昨天,听到来搬琴的电话后,我开始用绒布细细擦着每一个琴键,一声声,从高到低,仿佛奏响着叹息。
在键盘的倒影上,仿佛能看到儿子稚嫩的小手在跳跃,仿佛还倒映着东北故居小窗外的飞雪,仿佛细数着十四个流逝的岁月。
这一声声,不成曲调,却很重很重,重得如泣如诉。
恋旧是一种情愫。我想,离去的钢琴连同它的十四年琴音都已停驻在我生命的节奏里了。
歌声起处 思绪飞扬
歌吟有梦。
音乐是另一种话语,它需要与我们的灵魂共舞。
“嗨哟!嗨哟!!”从远古开始,我们的祖先就学会用歌声抒发感受;“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大诗仙李白也不满足用词语表达他的情怀,他独酌邀明月,仍当以歌伴酒,相期邈云汉。
“话语停止的地方,就是音乐的开始”。海涅说。
的确,我们有很多梦想都因歌声而起,很多思绪都在歌声里飘扬。享受歌声并不是音乐人的专利。
很喜欢在音乐中读书,在音乐里打字,也喜欢在歌声里释放疲惫,在歌声里胡思乱想,任由思绪骑着悠扬的旋律驰骋在灵魂深处。
随意地听,随意地想,随意地分享那些经典的音乐世俗的歌,生活也就有了悠扬的节奏。
拾起飘落在歌声里的飞絮,静静地夹到岁月的扉页,闲暇翻起,这一季流行的韵律便会在心底回旋。
黄菊花开了……
知道这是上一个季节的菊花。今天,坐在潮湿的初春里,没有阳光的早上,欣赏着音乐画面上菊花曾经的美丽,心弦不觉也融入了曲调的忧伤。
此刻,我眼前开放的是菊花魂,她曾经开放在属于她的季节,她拥有着傲人的美丽,无论是在田野,还是在荒漠,哪怕在路边,相信她都是用生命的力量渲染着金秋的色彩,直到凋零,直到枯萎……
我知道,菊花的美丽属于前尘往事,一桢桢图片从眼前飞过,每一朵都是最美丽的菊花,她的美丽不属于我,我只能远远地欣赏,淡淡地忧伤。诗仙李白在菊花面前寄托着他的狂放,“可叹东篱菊,茎疏叶且微。虽言异兰蕙, 亦自有芳菲”;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爱菊成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成了他形象最经典的写意;擅长抒情的李清照把离情与菊花体态交融一处,一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牵动了多少哀怨情?
不喜欢那些寓意菊花的刚硬的精神,譬如:“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芊芊花魂怎么会有如此杀气?再如“……菊花如志士,过时有余香。眷言东篱下,数株弄秋光……”读起来总有点诡异之气。菊花属于它的秋天,它是秋天的花神,冷傲,冷香自是她的气质。听着怀旧味道十足的音乐,此刻的我搜寻着枯肠,在我荒芜的记忆里忽然跳出了张孝样的那阙《鹧鸪天》的前一半:“一种浓华别样妆,留连春色到秋光。 能将天上千年艳,翻作人间九月黄。”这应该是对菊花的最好解读吧。
黄菊花开了吗?耳畔萦绕着女声哀婉的询问,歌词咏唱着一段凄美爱情,黄菊花承载着他们的承诺。相信承诺的时候,他们的感情也一如菊花一样纯洁,可是,菊花开了,人已走了……。花开花落,留下的是回忆,是思恋,是伤痛,那逝去的,也该如美丽的花魂,就叫她生活在美丽的歌曲中吧。
去年的菊花落了,今年的菊花还要等到秋天。
今年的秋天,还能开出去年的花朵么?
布列瑟侬
午休,在网上漫游。
胡乱点击中,发现了一首据称是历史上最伤感的歌曲。
点开。入眼一幅画面:苍茫的荒野。顶天立地的风车。横空凌飞的苍鹰。落霞掩映的天空。
凝重。茫远。
音乐声起,梵音样地纯净。
首先感觉到的是洗涤心灵的沉静。曾聆听过一些佛教音乐,无论是在佛教圣地,还是在一些荒僻的禅院,那些和着香火缭绕空间的音乐都会让人忘却红尘烦恼,晨钟暮鼓中,一曲《大悲咒》足可以拖住你匆忙的脚步。无意了解佛教音乐背后的故事,一声佛号一声心,音乐已经能够用世外的灵感安抚尘世里漂浮急燥的心,它的力量是无法解释的。
据说,古典诗词与宗教音乐渊源很深,名僧才俊远有贾岛,近有李叔同,王维更是用他恬淡的灵性挥就了他的诗中画,画中诗。了解了这些,喜欢文字也就有了点宗教崇拜的味道。因此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很多文人喜欢在书房焚香研墨、诵经读史,那是心中揣着一份感念。尤其诵读古典诗词,总有那么点佛音绕耳的感动。
一直遗憾地徘徊在音乐的门外,不懂得风格流派,不明白琴笛管弦,可是并不妨碍我对音乐的喜欢,尤其是那种宁静悠远的抒情音乐。可能,音乐真能启动心灵某扇神秘的门。
这首布列瑟农就有启动心灵的力量。无法不喜欢,不需要理由。只管随着它的旋律,苍鹰一样飞翔到原野!
好听的音乐都有自己的个性,聆听之中,觉得它不仅仅是伤感,更多的是融合的期盼,是关怀的呼告。它不似《神秘园》的华丽,也没有《青藏高原》的豪迈,但其自然的本色更皈依灵性。
梵音引来一个沉静的嗓音,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唱着辽远的歌。
好听,无须文字,他的声音就是音乐的另一个部分。
看网上的资料,知道这就是“被自然吻过的嗓音”,这个歌手叫马修•连恩。
用一个中午去享受马修•连恩的歌,去了解他“关怀自然就是关怀人类自己”的理念。于是,明白了马修•连恩式的音乐表达: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发而皆中节,愤而不失度。
再听“布列瑟农”,怎一个“伤感”了得!
花雨夜
夜雨如雾。
一树树的木棉花坠在空中,瘦硬的枝杆上仿佛系满了蝴蝶结,清冷的路灯下,或红,或紫。
草绿得晶莹,一些落花飘在上面,缤纷得有点失真。
花开,花落。那一路闪过的夹竹桃,那满墙满路的簕杜鹃,那开不败的美人蕉,夜雨里朦胧着各种花的香,花雨如诉。
车里的交通台播放着一曲好听的吟唱,没听清歌词,只是陶醉这歌中,雨中,花中,柔曼的曲调刚刚收住,播音员报出了歌名:花雨夜。
花雨夜,夜花雨,今天这冷夜真有如此韵味。
花雨夜,诗一样的感觉,恰好就是今夜。
回到家,马上搜索,陶醉其中。
还记得何时赏过雨中花么?
依稀记得青春时节,初夏的毛毛雨中,拉着闺友的手,忘情地采摘紫丁香,据说,五瓣丁香可以带来幸福……
还有那首《雨巷》,让多少女孩子迷失在雨中,向往油纸伞下那丁香般的背影……
之后,岁月成了日子,我们开始讨厌雨中的泥泞,讨厌雨中的潮湿,更讨厌那没有月亮的晚上雨滴弄脏的窗口.年复一年,我们撑着手中的伞,把自己与雨隔断,与太阳隔断,与花香隔断……
甜美的歌声唤回了远去的感动:“……隐约听见,有人吹着一首歌叫雨夜花,雨夜花,花夜雨,夜里花儿缤纷坠,多么凉,多么香,多么美……”
岁月如斯,让我们停停脚,听听风,赏赏雨,闻闻花香……
远去的春天
老态龙钟的老笨向衣柜顶上瞄了瞄,眯着眼睛作沉思状,随即他扭着肥胖的肚子进了客厅,娴熟地跳上茶几,茶几面那透明的玻璃隐隐一颤,便淹没在老笨肥硕的躯体之下了。
老笨的头颅越发圆实,他把脑袋寄托到台面上,侧着身子伸懒腰,他的脖子仿佛多了圈皮囊,竟与头颅一般粗细。老笨悠闲地放松四肢,忽然在茶几的玻璃上他照出了自己不利索的眼角,这使他滋生几分恼火。他坐起,咬了咬前爪趾,张开大胖爪子在脸上横抹竖擦。末了,黑黄的眼眵依旧挂着,只是面孔上的一绺泛黄的白毛立了起来,凭添了几许凌乱。
窗外传来野猫的嚎叫,还有鸟儿的叽喳。老笨一脸不屑:不就是个春天嘛,咋呼什么?
春天的户外!
老笨觉得那是一个遥远的记忆。仿佛是被窗棂挤碎的阳光,怎么都连不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树叶一个劲的疯长,这春天和年轻的岁月一样,到处蓬勃着幻想,到处生发着诱惑。
那时候的老笨是多么英俊!浑身雪白透出通体的高贵,额上天生一顶皇冠,优雅的步态和虎虎生气让那些见多识广的人都叹为观止。
青春期的亢奋火一样燃烧,年轻的学子都在吟咏都德经典的诗句:“那个少男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可主人却一点也不理解少年老笨,除了锦衣玉食的宠爱,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这让老笨悲哀又郁闷!
楼下那只花狸猫是那么妩媚!老笨从阳台探下头去,看她自由地穿行、跳跃。那儿有一大片荔枝林,有一丛一丛的野草和野花,还有一个庞大的木板垛。小花狸猫总是站在木垛上歌唱。她婀娜地舞蹈,凄美地歌唱,那情歌把老笨融化在无限的忧伤里,他多么想引吭对歌,唱出他初恋的情怀。可是他不能,住在楼里的猫不能随心所欲地高歌,这使他很害羞,也很难过。
应和花狸猫歌声的是两只黑猫,矮小,肮脏,猥琐不堪,听到他们嘶哑刺耳的声音老笨的心都颤抖,可怜的小花狸!
终于有一天,老笨发现那猥琐的黑影紧紧跟随在小花狸的身后!岂有此理!老笨觉得只有他才配拥有美丽的小花狸的爱情。悲壮的情绪使老笨不顾一切地撞开家门,在主人的惊叫声里飞奔而去,他冲向那片黑暗的荔枝林,有花狸公主的爱情,黑暗的世界也是天堂!
离家出走的老笨万万没想到,他的天堂隔着深深的江湖!
那些看起来优美的野草恶狠狠地在他漂亮的大尾巴上缠上难看的草屑;泥泞的小路很快在他洁净的脚爪上结成泥垢;还有那些轰鸣着的蚊虫都叫老笨难以应付。
小花狸并没有给他预期的惊喜,她惊讶地看着他,她的身边就是那两个不堪入目的家伙!那两个家伙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带着一脸狡诈。老笨不由火起,他抖擞精神,伏下身体,毛发倒立,怒目圆睁,“呋——”他发出挑战。他的威猛让小花狸欣喜,她抛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优雅地抓了抓木板,臀部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那两个流氓呢,居然动也没动,好像夜色里的两缕鬼魂,细瘦地飘在木垛上。
“呋呜——”老笨跳上木垛,乍着毛,一步一步向对手移近,他策划先将那个个头梢大的家伙击倒,最好一口就咬死它!从未上过战场的老笨被自己的勇敢激动得浑身战栗。
忽然,老笨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快如霹雳,轻若凌波,紧接着鼻梁一热,后脑到脊梁一阵火燎样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扑向那团黑影,吼叫着咬到了黑影的尾巴并死死地将利齿刺进去!顿时,黑白分明的两团影子上下翻滚,低吼尖叫惨烈地激荡在夜空。
也不知激战了多久,老笨几乎要晕过去了,他停止了撕打,退进木板的夹缝。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对手居然是他根本没看在眼里的那个最矮小的家伙!此刻,它正伏在对面,眼睛冷冷地发着绿色的幽光,随时都会扑将过来!
老笨无力应战,他的鼻梁流血,木垛上到处飞扬着他雪白的长毛,一团团飘扬着,滚动着,仿佛是一面面投降的旗帜。
花狸公主轻蔑地昂起骄傲的脖子,向荔枝林深处走去。那两个黑影也随之消失了。不多时,夜空里又传来花狸猫美妙的小夜曲。
老笨瘫倒在木垛上,他觉得狼狈极了,可耻极了,忍不住呜咽起来……
浪漫的私奔悲惨地结束,老笨的初恋使春天充满了伤感。
老笨的婚事当然引起了主人的重视,毕竟他是人见人爱的白马王子。很快,媒人找上门来,说是有位名门闺秀,纯正的安哥拉猫血统,闺名凯蒂。
相亲不久,栀子花开了,房前屋后氤氲着春天的气息。主人一家隆重地迎娶凯蒂过门。新娘子体形修长,高腰,细颈,琥珀色的杏眼,锦缎似的细柔光亮的白毛,娇柔可人。
老笨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并不热情,是小花狸的倩影还没忘记吧,是凯蒂那模特般的骨感太过高傲吧,都无从可知了。他在洞房花烛的吉日伏在高高的衣柜上,警惕地盯着新娘子的一举一动。
凯蒂果真有大家风范,出了花轿,她先是羞怯地躲避大家的爱抚,没多久就进入了妻子角色,开始大方地巡视她的新居。她步态端庄,轻声慢语,柔韧的长颈机灵地转动,大耳尖脸的神态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鹿。她对她的丈夫显然非常满意,看到高高在上的老笨,她温柔地咪呜着,杏眼流波,情态迷离,时不时在地上打个滚,把她那柔软的脖子仰起,修长的腰肢袅娜地伸展……最终,老笨冲了下来,新娘成功地虏获了她的新郎。
但是,这对夫妻并不和睦。老笨有绅士风度,吃喝用度都是妻子优先。然而,老笨庞大,体重是妻子的双倍,加上他的毛手笨脚,每每夫妻合房之后,凯蒂都会气势汹汹地又抓又咬,然后就满地打滚,吓得老笨落荒而逃。就这样,分分合合地好一会儿闹一会儿。没过多久,凯蒂怀上了老笨的骨肉,却再也不许老笨近身一步了。
凯蒂回了娘家,老笨的第一次婚姻宣告结束。
鳏居的老笨最怕春天的寂寞。一到百花盛开,万物复苏的季节,他就抓心挠肝地痛苦,可是他不再想去私奔,户外的春天留下了深深的耻辱。他故意抓烂东西,上串下跳,在主人的呵斥中排遣时光。
当凯蒂和老笨的儿子出落成漂亮的小伙子时,凯蒂做了绝育,变得臃肿呆滞。正当壮年的老笨又迎娶了他第二个妻子,长毛波斯猫小雪。
小雪猫如其名,雪白、柔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有些孤僻。也不知是对新居恐惧还是对新婚恐惧,她时不时就歇斯底里地嚎叫,夜里的嚎叫更加糁人,鬼哭似的。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新娘却让老笨格外怜惜,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时不时舔她的耳朵或脸颊,全不像对待凯蒂那般神气。渐渐地,小雪变成了安静而美丽的娘子,老笨用新好丈夫的形象创造了这一次幸福婚姻。
小雪的怀孕无可避免地成了婚姻的终结。小雪也必然地在生产之后实行了计划生育。
再次成为鳏夫的老笨性情大变,犹如患了春天忧郁症,花草的芬芳让他意乱情迷。在雄性激素的刺激下,他到处撒尿,用刺鼻的尿骚味道笼罩整个空间,然后,他蛮横地看着主人气急败坏地洗刷永远洗不完的背包衣物,擦那些永远擦不净的阴暗角落。当然,可怕的春天过去,老笨又会恢复成一个优雅英俊的绅士。
就这样,年复一年,春天折磨着老笨,也折磨着老笨的主人。
十多岁的老笨老当益壮,行为毫不收敛。这是个营养过剩的时代,不甘老迈的老笨强烈地渴望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第三春。无奈,主人把他送进医院,将他与那痛苦的渴望彻底割断。
从此,老笨永远地走出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