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科的性质
云南镇雄一中(657200) 朱江
按照当代最时髦的讲法,语文的性质是工具性和人文性。在当代人的有些论述中就明确的提出了人文性是一切学科都具有的特性,也不是语文学科的特性,这种说法有它的价值。而事实上,人文性也是个宽泛的概念,你说其他各课都具有人文性,问题是人文性在学科上的表现是人文关怀,人文关怀在各个学科上的表现不一定相同,人文性在语文老师看来和其他老师看来肯定是不同的,比如,一种植物,语文老师和地理老师的看法不同,两个老师的表现方式也不同。《中国文化地理》里就有个例子,作者是著名地理学家陈正祥先生,他利用《诗经》,研究中国古代农作物,我们做语言研究不一定这样做。
语文科的性质是语文性,语文性就是工具性和人文性在语文学科上的具体反映。语文性具体的说就是语文教学的语文味,语文教学的语文性是通过什么来实现的呢,它是在语文教学中蕴涵语文性。在语文教学中是个宽泛的概念,说得具体一点,就是说语文教学的材料,它的材料最基本的就是语言,除此之外,就是文学和文化,语文教学的语文性还要表现在对这些东西的教学中方法上也要表现为语文性。
说到底,语文性是工具性人文性在语文学科上的反映,所以,言说语文性有必要追溯一下工具性和人文性。
先要说的是当代语文教学中工具说和人文说的差异导致了什么?
工具说与人文说也成为当代的热点,问题的提出也预示了语文教学从单一化走向多元化,工具说过多的显示了语文作为技术性的东西出现,人文说过多的走向语文的精神内涵,它们就像一张纸的两面,有了一面,另一面就会存在,所以,多年来的争论最终使两者走到了一起,它是语文教学回到自身的表现。在20世纪下半叶,语文教学过多的走向工具化,它是在语文教学的语言层次,它导致了后来人们只将语文教学停留在语言的层面,把语言当成文字来理解,就语言而语言,这样一来,语言就失去了它的神韵,失去了它的精神支柱,这样一来,语文教学就变成了枯燥的语言教学,学生看到的就是一些死掉的文字,于是,教师每节课就在台上大讲,讲什么呢,今天为几个字注音,明天为几个字解释,后天段落大意,再后来中心思想,作文一定要写出标准样子来,只仿佛语文教学就要这个样子,也必须是这个样子,老师是什么,老师成了教学参考书的传声筒,课本的肢解者,学生成了知识的接受者,成了教室的装饰品,语文课成了考试的模拟战场,人已经不在是人,开始走向机器,没有了思想,也不需要思想,专制外化了一切,语言变成了孤立的文字,它不需要情感的加入,不需要你去思想它。
人文性,它是对人自身的关照,还有对语言人文精神的关照。它需要的是教师从尊重自身开始,推广到学生,推广到语言。
如果说上个世纪的语文教学前半叶与后半叶的差距是什么,可以很不客气的说,它与政治有过多的关系,前半叶混乱的政治局面下,语文教学是自由的,它的功利性少一些,人文性超过工具性。后半叶,跟五、六十年代特殊的政治环境有很大关系,在加上不加批判地接受了前苏联语文教学模式,很大程度上摒弃了我国语文教学的根本传统,甚至连白话文形成以来的语文教学经验也注定要放弃,一直到七十年代末,随着开放时代的到来,语文教学又开始了它的道路。这期间实际上是工具说占了上风。讨论它的结果,得到的一句话就是,语文教学培养了很多优秀的秘书,而不是作家。
即使是现在,尽管语文大纲,语文标准明确的说,工具性与人文性要并重,但,它还是一句话,真正要内化到每个语文老师的教学中,还需要五年的时间,也只有这样,语文教学的成果才会出来,或许,在这个世纪中期,世界就能够接受真正的中国当代文学,这应当是中国每个语文老师梦寐以求的事情。
其次是对当代工具性和人文性的讨论。
从本质上讲,语文要培养的是人的语文素养,说得直接一点主要指语感和想象力,但没有思维能力不行,这是可以在短时间训练而成的,归结起来讲,语文素养是积累所得,思维能力是训练所得。当然,思维也有素养的成分。这个可以引申到当代语文性质的人文性和工具性,人文性靠积累,工具性靠训练。还可以举个例子来说,相当于一个模特,他走路的姿势,动作相当于工具性,他的内部素质相当于人文性,工具性是可以训练的,人文性是积累来的。最隐含的讲,人文性和家教有关,工具性同学校教学有关。真正好的语文老师是用人文性来推动工具性的。
人文性来自积累,工具性来自训练。比如错别字问题,一个好的语文老师,他会激发学生去阅读,在阅读中自发的养成对文字的敏感性,通过自发的观察,培养辨别字的能力。而过多的老师则是通过功利性的方法,选一些有关于错别字的习题,或者自己编错别字的习题,通过工具性的方式来做。不单是错别字,当代的很多的复习资料都按考试的题型编排了过多的题目,就是背诵的题目也编出来,老师根本不指导学生去背全文而叫学生背这些名句,这种过于工具性的做法本身就失去了价值,工具性的东西是可以存在的,他应当存在于需要工具性来解决问题的地方,比如阅读题,作文的审题之类,这是无可厚非的。可以看出,工具性的功利性往往超过人文性的功利性,当代语文最终还是被界定在两者的结合上,而考试的角度,工具性占上风。
即使不是考试也是工具性占上风,举个教研的例子,比如有关作文教学的论文中,大多数论文讨论的都是讨论考试作文,除此之外,就是讨论作文教学的一些方法,好多文章还搞出一些可操作的作文训练的方法,发表很多学生的榜样作文。如果按照这些方法就可以做出好作文来,那还了得,由此可以产生推论,大学里那么多的文学教授,那么多的文艺理论家,那么多文艺理论书,学生们读了这些书,听过这些理论家们讲课之后不都变成了作家,这样说,意思就是说这一套是行不通的,它更多的就表现为工具性,在作文教学中,工具性有作用没有,有,肯定有,要不然,训练就没有意思了,但是,作文教学更多的与人文性有关,作文不是你老师讲出来的,也不是你老师批改出来的,有些老师也许以为叫学生经常写就可以写出好作文来,作文确实是学生自己写出来,怎样写出来的呢,是学生在自己长期积累之后爆发出来的。你老师改得再多,讲得再多,学生如果没有积累,他写出来的至多就是一篇作文,一篇不带人文性的作文,这怎么读,都觉不出它的作文味道,在文章中找不到优秀文章里传承下来的任何文学味道。所以,作文教学不在于老师教学生怎样写,在于老师教学生怎样读,教学生识破别人文字中的文学味,在于教会学生理解生活,当他们觉得必须要将自己的内心表达出来的时候,他写出来的肯定是好文章。而在当代,过多的阅读理论,最终将阅读带向一种工具性的境地,所以,我们会发现,那么多好文章在课本里,注定要作为阅读材料来处理,以至学生兴趣大减,再往前走一步,就是语文读本上更多的好文章,学生也变得失去了兴趣,怪了。当代的阅读教学与作文教学已经离得太远,阅读教学的工具性过重之后,作文教学也就没有真正的基础。要作文教学做的好,阅读教学应该回归。但是,这样会有更多的老师问,学生是不是可以不写文章了,因为他们的积累还不够,这是很正常的,这里说的是写好文章的途径,我们的作文教学还有工具性的一面,要考试,学生必须写一些应试作文,而问题是,如果你在考场里能够写出带有人文性的文章来,分数应该是不匪的。所以,按照这种思路,学生最终也会用人文性的作文取代工具性的作文。
如果在从积累与训练的关系来讨论人文性和工具性,人文性主要由学生来完成,工具性主要由教师来完成。举个例子,比如古代的一首诗,一个班的学生都来学习,学生内部是有差异的,有可能有的学生早就对这首诗感兴趣并熟悉了,有可能有的学生只是熟悉这个作家这一时期的创作,有可能有的学生只是不熟悉某个词语或者就是某句话了,这就是积累上的差异,直接一点,就是一个学生的人文素养在这首诗上的认知差异,这个时候,语文的工具性就要体现,老师必须讲这首诗,不但要讲,而且还要再重申怎样理解诗歌。学生又要在这首诗上积累,一直到这首诗内化到学生的知识情感体系中去。内化之后,学生的知识体系里就统一了人文性和工具性,这两者怎样表现,考古诗鉴赏过多的需要工具性,人文性的成分有,但理解这首诗过多的可以通过训练的方式来完成,由诗歌在学生内心中长期形成的文化积淀其实就是人文性,它在学生心中形成的是一种人文气质,它或多或少会在学生作文或其他地方表现出来,比如你的语言会比别人的独特,你造景的能力会比其他人强,或者你的思想比其他人深刻。
就包括像一个人的书写一样,我们的老师看见学生写得差的字,总是叫学生把字写好。你天天说,他不一定就写好。有时老师会亲自加以指导,这本身就是带有功利目的的操作,是一种工具性的活动,如果学生不去练,你老师甚至还布置过多的作业来让他做,不要说把字写好,就是把作业做完也了不起了,这样一来,学生的书写还是老样子,书法水平没有提高。转换一下,如果学生受到了某种启发,不但写字认真,还找字帖来临,天天练,最后将字写好,这样学生的活动就不能简单的被理解为工具性,他的活动也上升为一种人文价值的东西,人文性与工具性最终在他的身上统一。
从古代来看,考生去考试,本身就是工具性占上风,你看八股文,包括没有八股文的时候,一提到考试就有功利性,而那些带人文性的东西是私下的积累,是一种气质,你去看考试写出来的文章,名篇很少,等到不考试的时候,那些人将自己的内心发挥出来,他们的人文性就显示出来,我们今天看见的过多的名篇大多是人文性的表现,当然,在古代著名的文学家中,做了官的也不计其数,他们的人文性除了在平时表现,在考场中还是表现了出来,于是,在过多的做官者之中还是有著名文学家,仅只是在古代复杂的哲学背景下,也发现了那些从官场中逃掉的过多的有文人气质的名家。这些人文气质的名家们,不管进入官场,还是归隐最终还是影响了一个民族的文化积淀。这种情形,在中国历史上是贯穿古今的,当然,也包括当代的大师们。而如果一定要将当代的考试与古代的科举并举,就语文这一科来说,他们中的佼佼者其实还是那些有很深的人文气质而工具性在他们身上也体现得很熟练的学生。
第三是对语文性的简单言说的。
对工具性和人文性讲了这么多,语文性的本意也基本显现,这里为什么还要专门提出语文性呢,一来是必须的,二来主要是反叛当代的伪工具性和人文性。在当代的很多杂志中,都可以找到一些课堂实录,就是忠实地记录课堂教学实际的那种文章,实录中很大部分是有创新背景的,但细读这些文章,就会发现,好多教师的教学是伪工具性和人文性的教学,这些教学表面上贯以是要设计相当精妙的语言情景帮助学生学习语言,事实上,这些课也可以不叫语文课了。其实,你教师的改革怎样改,语文课永远是语文课,它不可能叫戏剧课或者其他课。教学要体现出绝对的语文性来,你也不能说,你讲到长城就都要带学生上长城去看看才开讲,你讲到荔枝,要买荔枝来给学生尝尝味道才开讲,我们语文课的性质是语文性,语言是基础。中国不是有说书艺术吗,它凭借什么,就是语言,这是我们现代语文教学要借鉴的。语文教师的艺术很大程度上说也是语言艺术。语文性暗含的就是老师讲的本身是语言,讲述的过程也要体现艺术性。教师要通过语言打开学生的窗户,其他的活动只是辅助的手段。即使是语文教学中知识的体系性问题,教师也要针对不同的知识,讲出语文性来,这也是有难度的,方法上也是值得研究的,需要教师在长期的研究中作到厚积薄发,深入浅出。
在当代语文教学中,语文性还体现为教师的实践性,它是对带有历史价值的东西的实地考察,不要简单的理解为教学中简单的实际操作。我们当代的好多语文老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的国家,本身地大物博,文化孤岛多如牛毛,某一片建筑,某一个村子,某一个城镇等等,如果不研究,它就是陈旧的东西,是一片死寂的存在,但经过专家一考察,一研究,价值就出来了,甚至我们的很多方言本身就有很好的研究价值,问题的关键是,专家也不是到处都能够去的,过多的东西还有赖于本地人。我们的好多老师,不研究文化,不实际考察,成天为这个机制左右,一天就是课本,试卷,在狭义的语文里生存,这样说没有责备大家的意思,每个人都是传统的人,时代的人,但老师也要有创新,要不然,抱着金娃娃也不知道,语文老师对地方文化要有研究、要有贡献。要在教学中引入文化,让学生关注生存的环境,如果你在教学中播下文化研究的种子,将来长成参天大树,它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