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轻易说"不"

——难以割舍的师生情

    已经六十多岁的我，依然津津有味地坚守在三尺讲台上，每天神游语文的天地，每天播撒爱的种子，每天都有青春的笑脸伴我同行，每天我都乐此不疲。一天，我的小孙子降生了，降生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我不得不呈上我的辞职报告。说一声我不干了！

但是与学生告别的那堂语文课， "我不再教你们了"的话语，几次到嘴边我又无法开口。学生那专心志致地听讲的神态，学生那敬慕的眼神，学生那拥挤依偎我身旁照相的情景，叫我张不开双唇。下课的铃声响起，学生那含着的泪水，也涌出来了，我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禁老泪纵横。当我离开教室时，学生簇拥着，将我团团围住。有的说，送我到机场，有的问我何时再教他们…….看着那双双渴望的眼睛，我不能回答，我不能轻易说不！

在美国，与儿子、儿媳、孙子生活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但我的心依然留在课堂，圣安东尼奥的古城堡，奥斯汀大厦前的风笛，海滨的航空母舰……留下我畅游的足迹，我精心拍照这些景观，用心组织语言，准备讲述给学生听，我仍然情系学生。

半年过后，我踏上深圳的土地，与学生联系。李凯见到我，第一句话"我的精神支柱回来了"，邹翔进跑到我跟前，张开双臂拥抱我说："想死我了！"，汪佳说语文作业很难收，陈贤说作文等我补……他们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牵动我的心，他们还没毕业，我的责任还没尽到，于是我收回我的辞职报告，恳求恢复我的工作，收回当初轻易说出的"不干"，又重返课堂，来到他们中间，继续我的教学生涯。

也许有人会问，那你何时退休？我会告诉你，我由衷地热爱教师这份工作，生命不息，工作不止。绵绵的师生情，让我难以割舍，学生已经融入我的生活，我的心灵。我从教四十余载，桃李天下的幸福，滋润着我，时常让我兴奋不已。

这次我从美国回来，先到北方的老家。在街上邂逅80届学生牛雪松，他一眼看出我，我也立即辨出他，尽管我们已经十八年没有见面。这样我回老家的消息，就在家乡传开。六月十五，这个班级在大学毕业后回家乡葫芦岛兴城工作的同学二十六人，济济一堂会集在大酒店。我拿着三年四班的集体照片，辨认当年十七八岁而今已经三十四五，当年意气风发，而今已成熟的学生，他们各自介绍：市长秘书、电业局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医生……我们唱十八年前班级集体表演的歌《爱的奉献》，我们讲述十八年前班级的故事，我们汇报十八年各自的经历与家庭，师生相会倾诉衷肠。那亲切的拥抱，那动人的话语，那深情的歌声，那热闹的场面，自今还浮现在我眼前，萦绕在我耳边。

几年以后，也许我老得痴呆，认不出自己的学生，学生称我老师时，我也不会轻易说"不"，因为你永远铭刻在学生心里，他们不会认错你的。

师生情深，促使我在公办高中执教三十五年，退休后又在民办高中任教八年。这难以割舍的师生情，帮我战胜亡夫的痛苦，助我培养两个有学问的好儿子，伴我度过这漫长的岁月，走过这坎坎坷坷的人生旅程。

若问师生情是何物，我会说：似藕断丝连，似源头活水。师生之情不会因天各一方的距离而断绝，也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淡漠。

师生深情让我在学生面前不能轻易说"不"！

深圳高级中学皇御苑学校曹润芳

于20008年六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