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与山海经》教学笔记

深圳市罗湖外语学校初中部 谢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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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为何叫《阿长与山海经》而非《长妈妈与山海经》？

这个问题教参有“权威”说法：一则鲁迅以中年时候的口吻来写，二则用“阿”来称呼人物有亲昵意味。这说法乍看起来蛮有道理，细细分析则情理不通。

文章包含了作者两个年龄段的情感，这没有争议。可为何鲁迅以“中年”口吻来命题而非“童年”口吻？可见，该说法看似圆满实则敷衍，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隐含了另外一个问题。

用“阿”来称呼人物确实有亲昵意味，但教参编者似乎忘了一个常识：用“阿+名”来称呼的，都是朋友——即平辈——之间，偶有例外，那也是忘年交，本质相同。断没有用来称呼长辈的——除非别有用心。鲁迅和长妈妈是忘年交吗？显然不是。鲁迅别有用心？显然更不可能。

“仁厚黑暗的地母啊，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此话包含着鲁迅对长妈妈——那个“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的，确有伟大的神力”的长妈妈——的深深悼念。

长妈妈是谁？长妈妈是鲁迅一辈子难以忘记、胜似亲生母亲的人啊。对于这样一个人，鲁迅会只用“亲昵”的情感来称呼她？！肤浅之尤者！

课文开头几段，一般都理解为对人物的简单介绍，似乎“并无深意”。真是这样吗？我们来温习一下：

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我的母亲和许多别的人都这样称呼她，似乎略带些客气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阿长。我平时叫她“阿妈”，连“长”字也不带；但到憎恶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却是她的时候，就叫她阿长。

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也不是形容词。又不是她的名字，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记得她也曾告诉过我这个名称的来历：先前的先前，我家有一个女工，身材生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我那什么姑娘才来补她的缺，然而大家因为叫惯了，没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成为长妈妈了。

请注意两处地方：

只有祖母叫她阿长。——显然是因为祖母比她年纪大。

我平时叫她“阿妈”，连“长”字也不带；但到憎恶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却是她的时候，就叫她阿长。——平时叫“阿妈”，自然是家里人教小鲁迅要尊敬长辈；连“长”字也不带，那自然情感当胜于一般保姆；只有到“憎恶”她的时候，才叫她“阿长”，这个“阿长”的称呼显然是小时候的泄愤之词。

结合文章主题，这两处地方说明了题目中的“阿长”并非小时候的口吻。

这开头两段，还包含了一个意思。请注意这两处地方：

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说得阔气一点”，即是说，实际上是“不阔气”的，是“低下”的“女工”。

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为何会忘却？自然是小时候印象不深。为何小时候会印象不深？那自然是小时候不常听说、甚或根本没有听说过——周围并没有人在意长妈妈的名字！

总之，长妈妈其实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劳动妇女的代表。这一群人，她们的名字无人在意，可有可无，因为她们本身就无足轻重！名字是一个人的符号，她们没有名字，意味着她们根本不被人当人看！

我相信，鲁迅提笔写下题目中的“阿长”时，他的内心绝不平静：“阿长”这两个字，包含着鲁迅对于地位低下的、深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的劳动妇女的尊重——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人格上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