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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侯长生:《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的补充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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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长生:《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的补充说明

文章来源: 博览群书 日期: 2008年10月7日   

关于《〈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的补充说明
侯长生

  刘世南先生在《博览群书》2008年第1期的文章《〈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谜仍未破》,对《新华文摘》收录我发表于《西华师范大学学报》的《〈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一文的观点摘要提出了严正的批评。刘先生探源逆流,引经据典,对《正气歌》的创作方式、技巧、方法进行了详细探讨。刘先生细致入微的
分析,使我对《正气歌》有了新的认识。但是,刘世南先生对拙文的批评,我尚有不能接受之处。现作以下几点说明。

  首先,我的文章讨论的问题是钱锺书先生的《宋诗选注》中为何不选《正气歌》,并不是研究《正气歌》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问题。王水照先生曾提出,我们对钱锺书先生的研究应分为两步,首先是“照着讲”,了解钱锺书先生都说了些什么;其次才是“接着讲”,在尽可能认识钱先生的基础上,再试图进行对话。尽管我在文中提到诗歌的继承和创新,但主要还是试图以钱先生的判断为前提,进行一些“照着讲”的工作。所以,商榷的关键不在于“我”或者刘先生是如何看待《正气歌》或者《正气歌》本身艺术价值的高低有无,而是钱锺书先生是如何看待《正气歌》的,为什么诗选没有录取这一首诗。因为《宋诗选注》显示的是钱先生的艺术眼光和审美价值,不选《正气歌》,说明钱先生对它有不认可的地方。尽管我很赞同刘先生所说的“《宋诗选注》不选它,丝毫无损于它的神圣与光辉”,但我同样认为,无论《正气歌》“哺育了多少仁人志士”,《宋诗选注》未选它,也无损于《宋诗选注》的价值。

  另外关于《宋诗选注》的“选”诗,历来评论颇多,这里我不想再做大段的引论,刘永翔先生的《读〈宋诗选注〉》(冯芝祥编《钱锺书研究集刊》第120—130页,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12月)一文分析透彻,评论尤精,足资借鉴。

  其次,关于刘世南先生引经据典所批驳的“《正气歌》全取苏轼《韩文公庙碑》,整篇全本石介《击蛇笏铭》,明董斯张《吹景集》、清俞樾《茶香室丛钞》”一段文字,并得出结论说《正气歌》的这些特别并非“弥、侯两先生认为是《歌》的缺点”。问题在于这并非弥松颐先生和在下的意见,而是钱锺书先生的原文。弥松颐先生是《宋诗选注》一书的责任编辑,在《宋诗选注》的成书过程中与钱先生就有关问题曾多次商讨,他于《“钱学”谈助》(人民政协报,2005年4月18日,第235期)一文中提到有关《正气歌》的问题,并在报上附了钱锺书先生通信的影印原件。所以弥先生文中的“……《正气歌》一起全取苏轼《韩文公庙碑》,整篇全本石介《击蛇笏铭》,明董斯张《吹景集》,清俞樾《茶香室丛钞》等皆(早)言之;中间逻辑(亦)尚有问题。……”(“早”、“亦”二字为报纸遗漏原信文字)一段话为钱先生的信件原文,并非弥先生的评论,更不是我在“白天说梦话”。在《谈艺录》中钱先生有多处谈到诗歌的用典,他欣赏的用典是“如盐入水”,反对的是“眼里金屑”,如果可以把用典与诗歌的借鉴看作同类的技巧的话,我想钱先生所说的“全本”或“全取”是有他的用意的。也许我们试图对钱先生的结论所做的一些解释说明有不到位之处,或者有曲解了钱先生原意的地方,那是我们与钱先生的思想差距实在太大的缘故,但我们不会妄替钱先生下结论。

  第三,刘世南先生又指出:“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研究,即弥先生所谓‘中间逻辑亦尚有问题’。侯先生猜测是:‘极可能是中间排比部分的‘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一句与其他不类,将忠贞铁骨与贰臣降将混为一谈,相提并论。”这里“中间逻辑亦尚有问题”是钱先生原话,是弥先生所引,不是弥先生所言。但后面猜测“为颜将军头,为嵇侍中血”确是我冒昩的假设,同时我还引用了陈衍在《石遗室诗话》中的一段话作为例证:“知作诗之人,论作诗之人之世者,十不得一焉。不论其世,不知其人,漫曰温柔敦厚,诗教也,几何不以受辛为天王圣命,姬昌为臣罪当诉,颜将军头、嵇侍中血举以为天地正气耶?”(陈衍《石遗室诗话》卷三,第36页,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年)

  之所以取这个例证,是因为陈衍与钱锺书先生的交往,是一位诗坛耆宿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的忘年交,《石遗室诗话》的大加揄扬,对青年钱先生是很大的激励。从《石语》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钱先生对陈衍的诗作及诗话都非常熟悉,所以我做了大胆的假设,以《石遗室诗话》的这段文字做了辅助证明。

  在具体的论证过程中,我与刘世南先生都引用了《三国志》中下面这段文字:

  破(益州刺史刘)璋将巴郡太守严颜,生获颜。飞呵颜曰:“大军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颜色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邪!”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

  我没有仔细研究过三国时期的“引为宾客”的“宾客”身份该如何界定,但是张飞释放了严颜,史书中也未见有严颜重返刘璋帐下效劳的记载,所以我也就假设严颜此后在张飞幕下听命,也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严颜口称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最终却还是投降了”。(《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西华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第1-4页)而刘世南先生以为“严颜不过由于他的视死如归感动了张飞,没有被杀,还被引为宾客。全部《三国志》并未记他投降蜀汉,出谋划策,或挥戈上阵,怎么扣得上‘贰臣降将’的帽子?”

  如果张飞义释严颜并“引为宾客”,严颜还不算投降蜀汉,一定要为蜀汉“出谋划策或挥戈上阵”才算投降的话,那么文天祥对待忽必烈的亲自劝降,似乎也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只要被忽必烈 “引为宾客”然后学《三国演义》里面那位进曹营的徐庶,就不会被算作“贰臣降将”了。

  然而我们看到,文天祥被俘后,忽必烈也是恩威并重,一再试图感化文天祥,文天祥又是怎样的态度呢?《宋史》卷四一八载:

  召入谕之曰:“汝何愿?”天祥对曰:“天祥受宋恩,为宰相,安事二姓?愿赐之一死足矣。”然犹不忍,遽麾之退。言者力赞从天祥之请,从之。俄有诏使止之,天祥死矣。

  文天祥的选择并不是《正气歌》那位断头将军的行事方式。事实上,对严颜这位“断头将军”的投降,晋代常璩撰《华阳国志校补图注》时已表明他是不可取的人物:“常氏标榜人物,偏重忠节孝义。故《巴郡士女》不收赵韪。而此疏证亦不举严颜。”可见严颜并不是一个真正可以用来标榜气节的历史人物。所以,文天祥用“严将军头”这个典故表明心志,确实与自己心志以及诗歌中罗列的其他事例不符,显然这是有逻辑问题的。

  我在《〈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开始即说,按照钱锺书先生提出的“六不选”原则,对于未选入的诗歌存在的原因分析可能是非常复杂的。此前,陶文鹏等先生也对《正气歌》未能入选《宋诗选注》提出过很有见解的看法,虽然也觉得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以为,无论我们进行怎样深入的探讨分析,得出怎样合理的推论,终归是一种假设。只有钱锺书先生本人才可能真正揭示这个谜。囿于见闻,我一直未见到钱先生明确说明《正气歌》的文字,直到一览弥松颐先生的文章和他提供的钱先生亲笔书信,我想这应该算得上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了。

  刘世南先生是我景仰的前辈,曾经拜读过他的《清诗流派史》,受益良多,先生治学的严谨和认真也让我佩服。这次刘先生撰文亦有疏忽,他坦言因未见到《西华师范大学学报》所收拙文,很可能也未见到《人民政协报》所载弥松颐先生的文章,仅据《新华文摘》的观点摘要提出了批评意见,所以才有此误解。但不论怎样,刘先生始终是我敬重的学人。

 

 

文章来源: 博览群书 日期: 2008年1月7日   

《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谜仍未破
刘世南

  《新华文摘》2007年第13期,“论点摘编”栏(第163页)有一题为《〈宋诗选注〉不选〈正气歌〉之原因》,作者侯长先生在《西华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撰文指出,根据《宋诗选注》责编弥松颐先生的《“钱学”谈助》,钱锺书先生“坚持不肯选入”的原因,是认为“《正气歌》全取苏轼《韩文公庙碑》,整篇全本石介《击
蛇笏铭》,明董斯张《吹景集》、清俞樾《茶香室丛钞》等皆早言之;中间逻辑亦有问题。”侯先生引用了弥先生的话后,指出:“《正气歌》内容大体就是苏东坡、石介文章的合成,而文字也几乎一致。”还说:“《正气歌》在继承方面显然太多,袭用成句,沿用原意,在原作基础上并无新的意境、意象出现。至于逻辑问题则极可能是中间排比部分的‘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一句与其他不类,将忠贞铁骨与贰臣降将混为一谈,相提并论。”

  我因为找不到《西华师范大学学报》这一期,没能看到侯先生的原文,更不知弥先生的《“钱学”谈助》发表在何处,所以只能根据《新华文摘》摘要的文字来讨论。

  《正气歌》,大家很熟悉。《韩文公庙碑》在《古文观止》上就有。《击蛇笏铭》较生僻,要找石介的《徂徕集》,收在“四库全书”第1090册。侯先生所谓“《正气歌》内容大体就是苏东坡、石介文章的合成”,是指“正气”部分同于苏文,而有关“正气”及所举仁人志士则同于石文。

  我们现在把苏文有关句子列出来,和《歌》的句子对照一下:

苏文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

  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

《歌》

  天地有正气……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苏文共146句,844字;《歌》共60句,300字。对照之后,类似者,苏文7句,38字;《歌》5句,25字。所谓“《正气歌》全取《韩文公庙碑》”,这一结论能成立么?

  再看所谓“《正气歌》整篇全本石介《击蛇笏铭》”的有关句子。

  石序

  夫天地间有纯刚至正之气,或钟于物,或钟于人……在尧时为指佞草,在鲁为孔子诛少正卯,在晋为董狐良史笔,在汉武朝为东方朔戟,在成帝时为朱云剑,在东汉为张纲轮,在唐为韩愈论佛骨表、逐鳄鱼文,为段太尉击朱泚笏,今为公击蛇笏。

《歌》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对照之后,相同者,只有“董狐笔”、“击贼笏”两处。石序所重在物,他列举“草”、“(刀)”、“笔”、“戟”、“剑”、“轮”、“表”、“文”、“笏”、“笏”,共十件;而《歌》所重在人,共十二人。这是因为石介为“笏”作铭,而文天祥是以历史上这些充满正气的志士仁人激励自己,使自己能以正气敌彼七气(囚室的水气、土气、日气、火气、米气、人气、秽气)。如此,能说《正气歌》“整篇全本石介《击蛇笏铭》”么?

  所谓“全取”、“全本”,弥、侯两先生认为是《歌》的缺点,别说据上所分析的,不合事实,就是真的“取”了“本”了,也未必是缺点。如果看了《昭明文选》,通过李善等人的注,你就可以看出,这样直用古人的话,叫做“杜诗韩文无一字无来处”。随便举个例子,如《文选》卷六十任彦昇《齐竟陵文宣王行状》:(1)“忠为令德”。注:“左氏传,君子曰:忠为令德。”(2)“方任虽重,比此为轻。”注:“山涛《君事》曰:‘方任虽重,比此为轻。’”(3)“百揆时序。”注:“《尚书》曰:‘百揆时序。’”(4)“谋猷宏远矣。”注:“《晋中兴书》:‘谋猷宏远。’”(5)“坐而论道。”注:“《周礼》曰:‘坐而论道。’”(6)“亲贤莫贰。”注:“《晋中兴书》:‘恭帝诏曰:亲贤莫贰。’”(7)“身殁让存。”注:“王隐《晋书》曰:武帝赠羊祜诏曰:身殁让存。”(8)“他人之善,若己有之。”注:“《尚书》,穆公曰:人之有伎,若己有之。”(9)“方于事上,好下规己。”注:“《魏志》,刘寔曰:王肃方于事上,而好下接己。”(10)“令行禁止。”注:“《文子》曰:令行禁止。”(11)“人有不及,内恕诸己。非意相干,每为理屈。”注:“《晋中兴书》曰:卫玠常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12)“从谏如顺流。”注:“《王命论》曰:从谏如顺流。”(13)“悬诸日月。”注:“扬雄《方言》曰:伯松曰:是悬诸日月,不刊之书也。”

  单是这一篇,就可看出古人为文,全用前人成句,乃是常事。不但此也,诸葛亮的“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即出于《淮南子·主术》:“非澹薄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本自江为的咏桂诗:“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杜甫、王维,都用古人成句,这是古人诗话中多次说到的。钱锺书先生博极群书,决不会以此而不选《正气歌》。《谈艺录》补订本352页补订26页,指出王国维诗“四时可爱惟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出于晚唐诗人韩偓《三月》颈联:“四时最好是三月,一去不回唯少年”,钱先生谓“静安此联似之,而‘一事能狂便少年,意更深永。’”可见他并不以仿古为非,则《正气歌》之仿苏、石,青胜于蓝,钱先生必不斥之。

  弥先生不是说“明董斯张《吹景集》、清俞樾《茶香室丛钞》等皆早言之”么?那就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董氏的话,见于《吹景集》卷十四《文人相祖》:“张平子《七辨》云:‘形似削成,腰如束素。’边文礼《章华赋》云:‘体迅轻鸿,荣曜春华。’今学士家但啧啧东阿语耳。石徂徕《击蛇笏铭》云:‘在齐为太史简,在晋为董史笔。’乐天《泠泉亭》、吕温《虢州三堂》二记,都以四时写景物。希文状岳阳,文山歌正气,一撷其菁,争光日月。文之显晦有数哉!”

  这是说,曹植的《洛神赋》,“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其“体迅飞凫”、“翩若惊鸿”,“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则出自边让《章华台赋》的“体迅轻鸿,荣曜春华。”张、边都早于曹植,而现在(指明代)一般文人学士只称赞《洛神赋》写得好。又如石介的《击蛇笏铭》那两句,文天祥作《正气歌》,一摘取它(指石《铭》)的美丽的花朵(指石《铭》那两句),立刻使《正气歌》与日月争光。这也像白居易的《泠泉亭记》(见《白氏长庆集》卷四十三)、吕温的《虢州三堂记》(见《吕衡州集》卷十),都按四季描写景物(吕记为“及春之日”如何,“夏之日”、“秋之日”、“冬之日”又如何;白记只写“春之日”、“夏之夜”如何),范仲淹模仿二记也分四季描写岳阳楼所见洞庭湖的景色,也是“一撷其菁,争光日月。”董斯张根本不是弥、侯两先生所说的鄙薄《正气歌》“袭用成句,沿用原意,在原作基础上并无新的意境、意象出现。”

  其实董斯张虽然称赞范记和文歌“争光日月”,却并没说到点子上。范记的压倒白、吕两记,哪里是由于“以四时写景物”,正是因为有了末段,尤其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两句,再加上范文正公平生的立朝大节,才使《岳阳楼记》永垂不朽。而《正气歌》的胜过《击蛇笏铭》又何尝只是移用了齐太史简、晋董狐笔这两句,正是因为《歌》的后一部分,从“嗟予遘阳九”直到“古道照颜色”这26句(全篇60句,这部分将近一半。这可看出侯先生的“《正气歌》内容大体就是苏东坡、石介文章的合成,而文字也几乎一致”,是多么荒谬的结论),加上文信国公成仁取义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气节,才使《正气歌》争光日月!谁要是读了这26句,还要说“在原作(指《韩文公庙碑》与《击蛇笏铭》)基础上并无新的意境、意象出现”,那只能说他是在白天说梦话。首先,这26句的内容是苏、石二文能有的么?其次,这26句的意境、意象侯先生还希望它怎样“新”?

  现在再看看俞樾是怎样说的。俞氏的话,见于《茶香室丛钞》卷八《文文山〈正气歌〉有所本》。现转录如下:“宋人《儒林公议》(无作者姓名)云:孔道辅为宁州军事推官。州天庆观有蛇妖,郎将而下日两往拜焉。道辅以笏击蛇首毙之。郓人石介作《击蛇笏铭》,有云:‘夫天地有纯正至刚之气,(前已引,此从略)今为公击蛇笏’云云,文信国《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以下一段全本此意。”

  俞氏只指出“语有所本”这一事实,究竟是褒还是贬呢,看不出。恰好同卷另有一条《杜牧之阿房赋有所本》,转录如下:“宋廖莹中《江行杂录》云:杜牧之《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陆参作《长城赋》云:‘千城绝,长城列,秦民竭,秦君灭。’侪辈在牧之前,则《阿房宫赋》祖《长城》句法矣。牧之‘明星荧荧,开妆镜也’诸句,杨敬之《华山赋》有云:‘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垤,台九层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小星荧荧,焚咸阳矣。’《华山赋》,杜司徒佑称之,牧之乃佑之孙,亦是仿杨作也。按:《华山赋》以小形大,《阿房赋》以大形小,意似有别,可云异曲同工也。”

  不论祖句法,还是仿作,杜牧之的《阿房宫赋》是“工”的。

  古人本来是主张“有所本”的,包括“祖句法”和“仿作”在内。“四库全书”的《徂徕集》“提要”就指出:(石介)作《庆历圣德诗》,盖仿韩愈《元和圣德诗》体。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研究,即弥先生所谓“中间逻辑亦尚有问题。”侯先生猜测是:“极可能是中间排比部分的‘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一句与其他不类,将忠贞铁骨与贰臣降将混为一谈,相提并论。”

  所谓“贰臣降将”是指严颜。《三国志·蜀书·张飞传》:“(飞)至江州,破(益州刺史刘)璋将巴郡太守严颜,生获颜。飞呵颜曰:‘大军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颜色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邪!’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裴松之注引《华阳国志》曰:“初,先主入蜀,至巴郡,颜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也!’”这是责怪刘璋不该邀请刘备来成都,后来果如料,刘备取代了刘璋。——从上引资料看,严颜不过由于他的视死如归感动了张飞,没有被杀,还被引为宾客。全部《三国志》并未记他投降蜀汉,出谋划策,或挥戈上阵,怎么扣得上“贰臣降将”的帽子?

  最后,谈谈侯先生所说“《正气歌》在继承方面显然太多”的问题。《歌》所继承的无非“正气”和历史人物两点。“正气”方面,苏轼并非首创,他是对孟子“浩然之气”的继承。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和前引苏轼的“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有何不同?侯先生为什么不说苏文对孟语“继承方面显然太多”?至于对石序的“继承”,那九人十物中只用了“董狐笔”、“击贼笏”两人两物,而文的《歌》另列举了十人,这种“继承”显然太少。所以,侯先生这句结论是不合事实的。

  《正气歌》自传世以来,对中华民族的影响太大了,不知道哺育了多少仁人志士。《宋诗选注》不选它,丝毫无损于它的神圣与光辉。


最后更新[2009-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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