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9年7月8日晚,闲居南昌的贺子珍,应毛泽东之邀,秘密抵达庐山。近四十年过去了,不少研究毛泽东的学者,都认为:这是毛泽东与江青结婚之后,萌动最为袒露的想和贺子珍破镜重圆之举。
然而,这场突然而神秘的重逢,使贺子珍悲喜交加,更是对贺子珍的无情打击。
1938年,贺子珍离开延安去苏联后,她便从此失去了一位占据历史舞台中心几十年的丈夫。她被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常人不同的女人所代替,于是,命运便通过毛泽东这次婚姻的改弦更张。然而,毛泽东通过这两个女人的更迭,也残酷地捉弄了自己这个共和国的领袖和一个庞大的民族,这让国外都为之颤栗。
贺子珍上庐山后,被安排在26号别墅里,等候毛泽东安排时间会见。自然,贺子珍只有在情感的煎熬中期盼着与昔日丈夫会面时刻到来。
直到7月12日晚上,贺子珍终于盼到了这一时刻。按照毛泽东安排的时间,江西省委第一书记方志纯,秘密指派水静和朱旦华陪着贺子珍乘一辆小轿车才来到美庐。毛泽东叫警卫人员把贺子珍领上楼,让水静和朱旦华在客厅里等候。不一会儿,警卫员也不来了,楼上只有毛泽东和贺子珍……
毛泽东为什么在庐山,偏偏在召开中共八届八中全会期间,尤其是正在整肃以“彭德怀为首的彭、黄、张、周反党集团”之时,悄悄邀见贺子珍呢?好些研究毛泽东的史学家认为,这是否由于毛泽东对形势估计得过于严重,而产生了怀旧之情呢?
毛泽东自上庐山以来,他确实一直心绪不好,只是一个人闷在屋里读书、看报、阅文件,卧室的灯光天天从傍晚亮到凌晨。白天,不是常常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茫茫的群山抽烟,就是到后面的竹林里散步。也许,毛泽东觉得眼下形势又到了一个非常时期,想到了在那“路漫漫”的长征途中,在那艰苦卓绝的恶劣环境里,他身染疾病,是贺子珍怀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跑前跑后,为他吃了数不尽的苦,要是今天有着这样的妻子,就是不久将撇开公务,一起去享受陶渊明的“桃源”生活,也值得。或许,就是这些沉默、虑郁、凝重、期待,强烈地撞击着毛泽东萌动的怀旧之情心灵之岸,才做出在庐山秘密会见贺子珍的决定。
当然,这或许只有已经驾鹤西去的毛泽东最清楚了。
此刻,贺子珍就坐在毛泽东身边。不知是过于激动,或是过于悲怆,浑身嗦嗦颤抖,说不出一整句话来。年仅50岁的她,却头发大把大把地枯黄了。就她本来的性情而言,这些压根儿就不该属于她啊!然而,她那窈窕的身材不见了,满腔痴爱的柔情不见了……,昔日她身上毛泽东曾欣慰过的一切,今日什么也不见了!此刻坐在毛泽东身边的是一个羸弱的痴呆的女人!
二人的说话不到一个小时,毛泽东感到失望:“看来不行了,她的脑子坏了,许多话答非所问。”但毛泽东还是十分关切地说:“子珍,我们明天再谈吧!”然后,毛泽东就把水静和朱旦华叫来,让她们送贺子珍回26号别墅去。
送走贺子珍,毛泽东停立窗前,面对扑朔迷离的星空凝思良久。
毛泽东躺在床上,刚刚入睡,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唤醒过来。毛泽东马上就料到了:时值深夜,一定是江青,除了她,谁能来电话呢?
果然是江青从杭州打来的长途电话。她宣布:明天她要来庐山,而非来不可。
就这么巧,这女人恰恰好像知道贺子珍来庐山,故来趁火打劫。
然而,毛泽东自然没有怀疑到他的行踪已经进入康生的视线,这是康生给江青通报了毛泽东与贺子珍的秘密会见。
毛泽东为此焦虑不安,直到天明才勉强入睡……
贺子珍回到26号别墅,自然一夜未眠。
突然的重逢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她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在那漫长的岁月里,这样的梦做得太多了。一见到毛泽东的照片或画像,一听到毛泽东的声音,她就会如此入迷,然而,这一次是如梦如幻的真实啊!作为女人,在22年前,她真真切切地疼爱丈夫,如今这种爱依然如故,但她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贺子珍绝不讳言,在女人的许多方面她自愧弗如江青,但她、厌恶江青所具有的寻常女人中罕见的那一套!她痛恨江青,是她的出现才造成自己终身悔情的悲剧。
这一夜,贺子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她恨自己和毛泽东见面时,脑瓜变笨了,嘴也不听使唤了,事先想好的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但贺子珍一直在回味着和毛泽东临别时,毛泽东对她说的话:“我们明天再谈吧!”她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明天见了他,一定要坚强,绝不再哭。一定要向他倾诉,当年她离开延安是多么不情愿,带着孩子在苏联是怎样饱受万般心酸,这些年,她如何孤寂悲痛和对毛泽东的苦苦思念……
然而,当黎明来临庐山,贺子珍衷心期盼与毛泽东再次会面的心情依旧兴奋之时,她接到了毛泽东的密旨,必须马上离开庐山。
贺子珍听到这突如其来变故的消息,她没有预料到江青马上要上庐山,更不可能预料到,毛泽东与她的会面,让江青蛮缠搅合,给为整肃“彭、黄、张、周反党集团”而召开的中共八届八中全会带来负面影响。
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有那苦涩的泪水顺着那苍白、呆滞的面颊流淌着……
其实,贺子珍什么也没有明白,毛泽东作为政治家和大国领袖,永远也不会让他明白,只有那燃烧在心中的希望之光,自己彻底泯灭。也许,只有贺子珍驾鹤西去,在天堂与已经不再是领袖的毛泽东幽会,才能告诉她为什么取消“我们明天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