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大道

——从深圳第一次调研考试语文卷看为人、为文、作研究

深圳市光明中学的政治教师      方庆

早上七点半，我在教室黑板上写下八个字标语“恢弘大道，精雕细节”，其时离深圳市第一次调研考试开考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不是为猜题而作，为指引方向而写。副标题是监考完语文后，补写到黑板上的，以示我对语文试卷的解读与认可，以及我对自己所写的标语的沾沾自喜。 

我不是语文老师，我只是作为一个外行来看看语文而已，因为她吸引了我，我看到的肯定只是一斑。

1

前面部分都没认真看，文言文我也不懂。看到《剥除伪装像呼吸一样自然》，我怦然心动——这不正是我订的《南方周末》上写的关于韩寒的文章吗？韩寒被当选为《南方周末》年度人物，我感到欣慰和振奋，原来中国还有那么多人像我一样喜欢韩寒的文字和人啊！我觉得韩寒就是在一个没人敢作大师的年代初生牛犊不怕虎般作起了大师。文笔不相上下的人多得很，但很少人像韩寒那样无视权贵。

《剥除伪装像呼吸一样自然》一文对韩寒作了恰到好处的解读，把我想说而无法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了。尤其是“（韩寒）是一个形象新颖的人道主义者在发出着自由的波长”、“世界上的逻辑有两种，一种是逻辑，一种是中国逻辑”、“理不糙话糙”，面对这些话，我五体投地。我佩服韩寒的勇气和智慧。

我最反感政治主观题里边动不动就引用某某领导人的讲话。我赞同的观点是：一个媒体围绕着领导人唱赞歌是时代的悲哀，媒体围绕者领导挑刺才会促进时代的进步。 

试卷也是一种媒体，她刊载的事物能体现出她眼睛中的智慧和骨头的硬度。语文卷选了这篇文章，哪怕后面忘记出题目了都会让我敬佩、赞赏。卷以载文，文以载道。取舍之间，能看出她的价值倾向。在这里，我看到了，此卷出题人和我价值取向上的强烈一致性：恢弘大道。

世界上的道理多得很，哪个入眼，哪个不入眼，有很大的主观性。

那么，什么是“大道”？我个人以为，当今普通老百姓最需要的道理就是“大道”。这是我下的定义，请注意甄别，欢迎百家争鸣。

过去那些讲得再好的道理，讲得再玄乎的道理，现在那些最权威的道理，找不出一丝错误的道理，它们存在和出现的价值都不如我定义的“大道”。写文章就是要讲点有用的话。无关痛痒的话等于废话，制造了更多的社会废物；阿谀奉承的话等于坏话，制造了更多社会垃圾，惑乱人心，妨碍进步。

当然，本人不才，没能力写出好文章。但是我不助纣为虐，作帮凶。因为我眼睛盯着是世间不平事，悲惨事。

当然，不要猜度我不正常，我思维还算辩证，心态还算阳光。

《剥除伪装像呼吸一样自然》文章后面出了4道题，前两道题具有一定的专业性，我不会做。后面两道题是：

14、“世界上的逻辑有两种，一种是逻辑，一种是中国逻辑。”请解释韩寒这句妙语的含义。

我给出的答案是：中国有关群体、有关部门、有关ZF经常不讲逻辑。

15、韩寒从一个个性突出的少年偶像作家，迅速成长为公共知识分子的代表性人物。试概括韩寒的成功因素。

我给出的答案是：韩寒把很多很多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勇敢地说出来了，所以很多很多人支持他。

我觉得，无论学生答得怎么样，试卷至少给了学生一些示范和启迪，引导更多的人像韩寒那么为人为文。这无论是从改变应试教育这个领域的意义来看，还是从改进社会政治自由领域来看都有价值。

这份试卷应该是由语文教研员程少堂先生主持下出的吧，我不懂什么是语文味，也看不明白对语文味的批评。但在这份试卷上，我体会到了“恢弘大道”的强烈共鸣。

2

后面一篇阅读文章是叶圣陶先生的《佩弦周年祭》。其提问是：

16、依据本文内容，说说叶圣陶眼中的朱自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17、叶圣陶先生为什么不把文章的前三段合并为一段来写？第四段又为什么不接着上文再用“佩弦，你为什么不迟死四十年五十年”来作为段落的开头？

18、叶圣陶对朱自清感情很深，为什么他在文章力却说“为你，就哭了这么一次”？

第一道题我可以答，后面两题有一定专业性，我不愿作答。

我想，“文以载道”也好，“卷以载文”也好，应该从整体上来辩证审视，我反感于缺乏美感的大棒型文章，到处宣扬左了又左的道理。文可载道，也可不载道。自娱自乐，朋友相娱的时候，不用说教，爱哼哼就哼哼，随便。当情郁于衷，不得不发时，自然可以载道。

试卷嘛，可以有一定倾向性，也可以没有什么倾向性。反正达到检测人的目的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有一定的专业性，不失检测人的目的，又能彰显一定的特色，那就有点意思了。如能示学生以我推崇的“大道”，那就堪称伟大了！

3

还有一篇阅读文章是黄效文先生的《湄公河源的疑惑与意义》。

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读过这篇文章。

但这篇文章很好。她不是在宣布某个发现，也不是阐释某个成熟理论，更不是经验介绍，而是疑惑与证明。对与两只探险队得出的两个结论，黄效文也无法判断。但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和思考过程，甚至事实的真相不一定是非此即彼的。

我读出了真实、严谨、开放。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治学态度。这也是我推崇的“大道”——现实生活中学术问题太低级、太混乱啦！

4

22题也有点意思：南朝梁简文帝说：“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慎、文章且须放荡。”胭脂斋说：“为人要老实，为文要狡猾。”请仔细揣摩划线例句的形神特点，然后用“……要……，……要……”这种句式，再仿写两组句子。

这题也好。

5

作文题是两题任选一题。第一篇是以“君子爱名，取之有道”写一篇文章。

前两个月一次模拟考试时，语文试题是对文理分科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一时兴起，写了一篇《从‘第二序改变’看文理分科》，夹在其他考生试卷一起。企图搞出一篇有影响力的范文来。结果呢，只得了44分。让我灰头土脸的，本来想以此扬名立万，传授点学生经验的，看到这个分数，我只好悄悄的收起来了。

语文组印了一篇范文，我一看，是写得好啊，文采斐然，条理清晰。得分55，我差了几个档次。我没有那么好的文采，但我也没有打算从文采角度去拿分。我运用的是保罗·瓦茨拉维克（美）的著作《改变——问题形成和解决的原则》里边的“第二序改变”原理来论证的。我的主要目的是想把原理讲清楚，然后用原理来分析文理分科这一问题。

有可能是我水平不高，也有可能是改卷老师不欣赏这种说理方式，反正我没拿到高分。

后来，我看了其他学生的文章，没有一个像我这里进行严密论证的。他们根本就不界定概念，很少有严密的逻辑推理。有的分数还比我高。这我也没办法，只好忍了。

后来，在吴非老师的博客里看到对作文评判的相关文章，我失败的心又被扭转过来了。

我想，如果我写“君子爱名，取之有道”，我肯定要对“名”与“实”的关系进行分析，然后对“道”——事物的内在规律性——进行界定，最后对现实生活中取“名”之“道”进行甄别归类，加以评价。

不过，因为上次的打击，我再也没有兴趣动笔了。

但是，这篇作文出题本身就是一种“大道”的引领——针对当今追名逐利的行为。

我不是不想出名啊，但我得有实力，做到实至名归才行。最好是因为太有实力了，不出名不行。

综上所述，深圳市高三第一调研考试的语文卷，即使从我这个外行看，也能看出她是有“主题”的。

考试卷一般是只有目的，没有主题的。因此它就是一份卷子而已，看得出特色，看不出“生命”。而这份语文卷，我们从材料和提问中，或隐或现地看出它载以“大道”。呈现出令我肃然起敬的鲜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