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淳“语文味”
我不喜欢“语文味”,而且一直固执地拒绝这个词。
我身边有很多热衷于这个概念的朋友,有很多“语文味派”创立人程少堂先生的追慕者,但是,12月26日前,我对这个领域依然纤毫无知。
排斥她的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我觉得有些人举着“语文味”的旗子小化、窄化、弱化甚至僵化我所钟爱的语文教学。他们要么“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要么踱着方步,蹙着眉头,指责你的课不像“语文课”,批评他的课没有“语文味”。我所理解的“语文”全不如此,我的“语文”好得多了,她“又热烈又恬静,又深刻又朴素,又温柔又高傲,又微妙又率真”(《傅雷家书》),她是不能用某一种固定的“味”来烹制的,她阳光空气般围绕着我们,给我们全感官的无穷的美丽。于是,每听到高唱“语文味”的人,我眼前必然出现一个摇头晃脑掉书袋的腐儒形象,酸不可耐,离远点好。
曾经在南京的一次活动中听程少堂先生作报告,发现其人并非迂儒,倒是一介狂生。刚开讲就吹吹打打地播放“自我简介”,这对于从小接受“做人要低调”教育的我,又是不相宜。哎哟,“语文”原来是油爆味,还放那么多作料,习惯清淡口味的我,还是不吃为好。所以,后面的报告我都没听,低头看别的书去了。
我喜欢看书,但语文书看得不多,语文教学流派了解得更不多(只有余映潮先生、王君小妹妹的网站是时常拜读的),不是这几年好朋友们打开了教培的大门,请来许多大师名师,我可能还陶醉在我的田里,不问春夏呢。因为我相信触类旁通,相信各种知识都能帮助自己耕种,收割,他家地里的瓜果飘香,于我何干呢?而且我对任何固化的想法,包括教学风格的确定,都不太认同。每有人要我说出自己的教学风格,要我依风格上课,我都像听见唐僧在念紧箍咒似的难受。黄河、淮河还会改道呢,何况活生生的人。(当然,告别讲台的时候,可以根据其较为突出的教学方式,归纳个“风格”,也无不可。有点像“盖棺论定”。)
身边的朋友常常在QQ群里粘贴“语文味”网的网址,做论文和课题的评委,也常常读到关于“语文味”的内容,可我就是不肯点开那个网址,对论文和课题报告中贫血的“语文味”,也没多大兴趣。
12月24日,蒙《语文报》刘远先生盛情邀请,我到太原旁的晋中市开课,其间,结识了程少堂先生。程先生的课与报告安排在26日上午,我本打算在这个时间忙点别的(年关事多啊),可因为“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决定好好听听课,听听“语文味”的报告。
报告的开头依然是闪亮、炫目、精彩、华丽、隆重的登场,然听下去则越来越有味道了——自然、随性、诙谐、哲思……不少我喜欢的词开始渗入我的视界。程先生谈作文、谈幽默、谈师品,轻松不拘,又卓荦不群,如闲话家长,又给人启迪。
回到南京,我主动搜索了“语文味”网,在一大堆杂事的间隙,偷偷看了几篇“少堂文存”。不看则已,一看便深责自己的孤陋浅薄,自以为然。原来这里有真正芳醇的“语文味”啊!
我实在没有“既长智又审美”的闲情逸致,有多篇文章我是流着泪读完的(这些文字比电影《山楂树之恋》催泪多了):《在父亲葬礼上的答谢辞》,让我心悸不已,有一天,我也要致这样的答谢辞吗?《我们当年》,让我心酸不已,有一天,我也要给女儿写这样的信吗?《及时读书就是及时行乐》,让我心颤不已,原来读书还有那样的背景和姿态……而我更多的感受反倒是“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因为在这里,作者是真实坦荡的,是明亮澄澈的,是“一语天然”的,是“繁华落尽”的,他能唤醒读者的万千共鸣,用的不是拽文,而是真诚和智慧,这不就是我喜爱且欣赏的“语文”吗?
有点写不下去了……
不过,从现在起,我会告诉自己,多走走同行的空间,那里正是春色满园;我也会告诉我的朋友:展开你的鼻翼,伸出你的舌尖,到“语文味”网上,去嗅闻,去品尝,去感受——
淳淳语文味,脉脉诗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