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省身的“玩数学”到程少堂的“玩语文”
作者：顾金光（江苏连云港市连云中学 ）
(本文发表在陕西师大《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0年12期)
玩是初界，也是大界。因玩废了主业的人大有人在，那是荒时、荒岁、荒业、荒人的结果；因玩而成了正业的也大有人在，那是尽心、尽情、尽趣、尽兴之结果。追根溯源，看“玩”的初意，形声。从玉,元声。本义:以手玩弄【释义】①耍；游戏：玩耍｜玩具｜玩球｜玩闹。②使用某种手段来达到某种目的：玩花招｜玩手段。③欣赏；观赏：玩赏｜游玩。④用不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轻视；戏弄：玩弄｜玩忽职守｜玩世不恭。⑤可供观赏的东西：古玩。我们可以取第三种解释，对玩出境界来的大家、专家思想进行研究。
国际数学大师、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陈省身逝世前不久，他坐着轮椅，为数百名高校本科生亲授微积分基础课，让学子们感受“数学之美”。他是世界级数学大师，也是有史以来唯一获得世界数学界最高荣誉“沃尔夫奖“的华人，被国际数学界尊为“微分几何之父“。
“最大的乐趣是玩数学”，曾有一位学子向陈省身讨教学习数学的诀窍，陈省身回答说：“数学好玩！“好玩，快乐，对数学有浓厚兴趣，也是陈省身70年来致力于微分几何研究的主要动力。他戏称，自己24小时想的都是数学，从不觉得数学枯燥乏味，而是玩到今天仍没玩够。陈省身形象地将数学比喻成“一盘炒了好多年的木须肉”。他说，这个菜炒了几十年以后，才比较熟练了，对于它的奥妙有了解，就有意思；有重复，才能够精，才能够创新。
语文味理论创始人程少堂认为，所谓语文味，是指在语文教学过程中，在主张语文教学要返朴归真以臻美境的思想指导下，以共生互学（互享）的师生关系和渗透教师的生命体验为前提，以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丰富学生的生存智慧、提升学生的人生境界和激发学生学习语文的兴趣为宗旨，主要通过情感激发、语言品味、意理阐发和幽默点染等手段，让人体验到的一种富有教学个性与文化气息的，同时又令人陶醉的诗意美感与自由境界。在艺术和技术领域，“玩”是一种高层次高品位的审美境界。庖丁解牛就是“玩”。处于“玩”的境界才能出艺术精品，才能在出艺术精品之时享受到“提刀却立，四顾踌躇” 的高峰体验。语文教师要成为名师，也要会“玩教材”。 “玩教材”是优秀语文教师必备的素质。把“玩教材”看成是不严肃，是庸人的陈腐之见。语文教师要会玩文字游戏。语文教学就是要教学生学会玩文字游戏。文字游戏不是庸俗而是高品位的享受。
只要教法有趣，让学生觉得好玩，不一定要拘泥传统的教学法。程少堂的讲课通俗生动，学生们对语文的兴趣大大提高。语文之美在于变幻多姿，把存在的东西诗意化。一个语文教师把充满趣味儿的语文课上得让人喜欢那是不容易，但是一个语文教师把本来充满趣味儿的语文课上得让人讨厌，那容易吗？程少堂认为，语文教师要变着花样讲课，就像我们天天 要变着花样吃菜一样。极少数语文教师在败坏语文教学，败坏经典作家作品的声誉。比如，没有学莎士比亚之前，学生多少已经知道莎士比亚的伟大，但是有的语文老师一讲莎士比亚，学生就看不起莎士比亚了，觉得沙士比亚不过如此。 什么样的课是好的语文课？学生听了你的课产生了学习语文的兴趣，甚至产生了研读原著的冲动，那就是好课；反之，学生听了你的课后逐渐丧失学习语文的愿望，你就是一个失败的语文老师。
请欣赏程少堂《荷花淀》课堂实录的一个片段：
师：很好很好！听说前几年龙岗区教研员钱老师的女儿从深中考到北京广播学院去了。你的素质很好，可以考广播学院，当播音员或主持人。（笑声）
下面同学们再自由地朗读1—3自然段，你们什么都不要思考，仔细体会一下它的韵味。不是说像诗一样的美吗？你们仔细品味它怎么样像诗，怎么样美。
生：（自由朗读）
师：好的，大部分同学读完了。昨天晚上，我在家把第一段编排了一下。不是说孙犁的语言像诗吗？我一个字也没有加，把它编排成诗的样子。（老师放投影，第1段被改写成了诗歌）张晶啊，你带领大家读一下，领读。
张晶：（带学生逐句读诗）
月亮
升起来
院子里
凉爽得很
干净得很
白天
破好的
苇眉子，湿润润的
正好编席
女人
坐在
小院当中
手指上
缠绞着
柔滑修长的
苇眉子
苇眉子
又薄又细
在她怀里
跳跃着
师：孙犁的这篇小说开头是非常有名的，我读了大学以后还不知道它怎么好，别人说好，我也跟着说好，我怕我不说好，别人说我没水平。（笑声）后来慢慢慢慢的读多了，才知道它好在哪里。它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纯粹是白描，像铅笔画的素描，但有内在的诗情和韵味，要慢慢地品味，要多读才能体会，所以我就不讲它，你们多读它。有人说，前面这些景物描写没有必要写它，我认为是要的，不能不要的。这个等一下再说。这三段里集中写的什么东西呢？我认为写的是两个大的问题。
（老师板书：“人与环境（风光）”）
这个变式文字游戏，通过读、品、悟，让学生领悟人物形象之美、文本语言之美，挺有创意。学生们很喜欢听程少堂先生讲语文。程少堂先生说：“语文教师要成为名师，就要学会玩教材；语文教师要努力争取把课上得好玩些；语文教学就是要教会学生玩文字游戏；通俗地说，所谓语文味，就是把语文课教得有趣些，有味些，好玩些”。
许多人并没有因为学习时间长，就能较好地感悟到语文之美，原因在于缺乏一定的语文素养。陈省身、程少堂他们把高深的学问与玩的趣味结合在一起，玩就是带着好奇之心对未知世界进行探索，玩就是在探索中追寻生命最纯粹也最高级的趣味！
教师要走出教室，在学生熟悉的环境中设计学生学习的情境，开发教学资源。可以走出学校，走向社会，进行全方位的实践活动课程开发，同时整合学校资源，体验各种实践性的学习，体验成功的喜悦，构建满足学生认知、能力、情感、态度各方面需求的、生动活泼的大教材体系。
学生没有学习源动力的原因何在？原因很复杂，但是否应该反思一下我们教育者本身，老师是否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孔子曰：“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如果找不到学习的乐趣，就无法感受到学习的快乐，更难以体会 “玩数学”“玩语文”的美妙境界。
教师应该是一个杂家，但因为学习热情不足，导致教师缺少广阔的知识背景，视野多局限在与本学科教材内容和考试有关的知识上，跨学科的知识和能力就更少，这样的老师如何让学生培养起广泛的兴趣呢？如何让学生在学习中体会到学习的乐趣呢？很多人进行“泛语文批判”，怀念拘泥于咬文嚼字的语文时代。新时代语文教学应该百花齐放。众所周知，我们看杂志、看报纸，都不像平时语文课用那样45分钟乃至90分钟去欣赏3000字左右的文章。妙悟在心，潜移默化，语文素养涵养而成。
孔老夫子提出“学而时习之”，但是物理老师、化学教师不会做实验，解释不了身边的常见现象；生物老师和地理老师一起外出旅游，走不出一个小树林；语文老师写不出象样的文章；政治老师对生活中的简单经济现象不能做出解释等等，老师不能解决生活中遇到的与本学科有关的基本问题，这已不是个别现象。老师是理论的巨人，实践的矮子，学生缺少动手和应用能力就不足为奇了。所以，老师是学习者，老师是研究者，老师也应该是实践者，做一个学科的大玩家。
我们有些课堂忽视了人的生命意义和价值, 忽视了学生的多种需要和潜在能力，导致学生失去学习的兴趣，厌学情绪蔓延，使老师想要达到的基本目标——认知目标也不能完全有效地实现。课堂上缺少学生的情感交流，缺少让学生心动的东西，缺少做人的教育。
语文也是人类情感活动、智力活动的领域，它能给人以乐趣，诱发充满好奇心快乐的去学习和研究，引领着学生在玩中感受语文之美，在玩中让学生的审美能力得到发展。要让学生会玩语文，老师首先也应该是个语文玩家。其实作家创作，都是在兴奋状态下才会写出精彩的作品，实现他们与自我、与社会对话的沟通。看程少堂老师语文课堂，我们分明可以看到他课堂上的那份纵横捭阖、那份幽默洒脱、那挥洒自如、那份民主和谐……
朱永新说：“只有喜欢，只有真正地享受教育，我们的生活才会有意义，我们的教育才会精彩。”但愿教师都能成为学科教学的大玩家，成就属于自己的一份精彩。
参考文献：
1、何雁《2005年第1期香港《紫荆》杂志
2、程少堂《对“泛语文批判”的初步批判对“泛语文批判”的初步批判》2009年第5期《语文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