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对生民

深圳二高     李剑林

作者按：

2012年深圳二模，作文题之一是“以‘但是’为话题”的话题作文，用关联词命题，这是一种非常前卫的做法。机缘巧合，笔者有幸完成了这个作文，现与各位同仁分享之。

眼前一片黢黑，我被同伴压在了下面，呼吸有点困难。阴阴地，我感到周围几个同伴的身体在时不时地晃动，我找准时机，换了一个姿势。我的呼吸顺畅多了，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我的同伴都已睡熟了。

时而会听到汽车的鸣笛声，时而仍会有同伴身体的晃动。我意识到，我们应当是在车厢里。有点闷，有点热，还有一点腐烂的味道。车厢里没有开冷气，我知道，我的同伴将有一部分会一睡不起，也会有一部分在睡梦中成为残疾。我本可以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想办法爬到上层，但是，我没有那样做。我的背靠着车厢的铁板，背上湿湿的，有点滑，我在出汗。

我想起了在果园里的生活。那是我的童年。

大家一起沐浴着阳光雨露，大家分享所有的食物，沟通彼此的心情，以及交流那些荒诞的理想。那时我们都很有尊严地活着，虽然那时的我们并不懂得什么是尊严。但是我们都知道，总有一天大家会各奔东西。所以，我们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分分秒秒。

时间像流水一样在“哗哗”地流走。在光阴的冲洗中，有的同伴长得高大英俊，有的同伴长得美丽俊秀。其实，我们还都处于童年，但是越来越多的同伴被迫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在那片美丽的果园里只剩下我们为数不多的一部分相貌颇为丑陋的同伴，我们也走向了广阔的大千世界。在车上，我们遇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朋友，他们同样前途未卜。但是，大家彼此十分友好。我们乘坐的汽车由大变小，由豪华变低劣。我们都不清楚明天是祸是福。

今天，不知道是否是今天，抑或是昨天，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同伴早已睡熟。在他们的睡梦中，我们又一次被迫上车。这次，我们乘坐的是一辆小型的全封闭式的货车。我们又一次踏上了征程，和以前一样，我们又一次同一部分同伴诀别。

在下车时，我看到了一丝丝的光亮。在模糊的微光下我看到了一部分同伴被无情地遗弃，他们被丢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所在。

天光渐渐放亮。我和同伴们都简单地冲了个淋浴，然后又被丢到一边，无人问津。

时而会传来一段优美的音乐，妙如天籁。音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一次，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教堂？我们很享受那段音乐，每一次播放过后都会热切地期待着下一次的到来。

我们又一次被装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是贵宾待遇，以至于让我们感到自己的形象愧对这种优待。

有两条人龙排在我们的前面，原来这是一个食堂，到了吃饭的时间。排队等待打饭的人和负责打饭的人在交流着什么。我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我们都能看出来，吃饭者的秩序和分饭者的傲慢。

我被一只手拿起来，带出了食堂。音乐再度响起，一群学生从我身边飞奔而过。原来这是学校。我很高兴，竟然，自己的生命和教育链接了起来。

伴随着音乐的结束，我被扔到了一个圆桶里，里面躺着我的几个同伴。桶里的环境很差，我的同伴说，为了环境的清洁，人类会把垃圾暂放在这里。

                                               2012年4月23日初稿

                                               2012年4月25日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