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按:最近我心情不好,加上前些日子老父病重,让我的恶劣心绪雪上加霜。6月26日我飞回武汉探望父亲,6月29日我刚从武汉飞回深圳,还没出机场就接到弟弟电话,告知老父病情危急,于是我马上买30日机票,第二天又飞回武汉。到医院后,医生要我签字——老父在医院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负责。我就签,但是要求用最好的药搏一次。
在老母亲的带领下,老父亲的一切后事都准备好了,但是到了7月3日,多日未进食的老父亲居然想吃东西。
人生就是这样。总要搏的。搏了,不行,那只得自己安慰自己了。
在5个儿女当中(我上边有一个姐姐,下边三个弟弟),父亲只怕我,但是不喜欢我,因为我是长子,又接他的代脾气不好,喜欢吼他,也只有我敢吼他。尽管老父不喜欢我,但是我从贫困与欺凌中“杀出一条血路”(或者用深圳外语学校某老师最近安慰我的话说,我是“赤手空拳打出了一片天下”),给他曾经没有尊严的人生带来了尊严,我有信心,老父应该为我的奋斗感到些许安慰。说是些许安慰,是因为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我奋斗的价值。我没见过祖父,连祖父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其他姐弟当然也不知道祖父的名字),但是很有可能,目前只有我才有办法,让父亲的名字在家族中乃至在家族外,不会那么快湮灭。
心情不好时,自己安慰自己的一个有效方法,就是“好汉多想当年勇”。
我当然知道研究语文思维学的冉正宝教授,也买过读过他的《语文思维学》,但是迄今为止未能识荆。最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冉正宝教授的网页有一个栏目是“语文学术研究百家姓”,目前收了35人,其中有我。在我国,凡是真正搞语文学术研究的人一看这个名单就会知道,这个名单基本上囊括了目前我国高校研究语文教育比较知名的“一线”学者。不过,其中,大约的确只有我一人已有11年不在高校工作。就是1993年——1999年我在高校工作的这几年,也并不研究语文教育。我真正研究语文教育,是1999年底应聘来深圳做教研员之后才开始的。11年不在高校工作,11年和中小学师生打交道,却能进入冉正宝教授的“法眼”,进入即使是高校搞语文学术研究的教授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得去的这个不大的“一线”学术圈子,虽然不是很自豪,但多少还是有一点自豪的,因为它至少说明,和我国高校研究语文教育的“一线”学者相比,我的研究并不“二线”,甚至不斗胆我也可以说一句:已成一家之言了吧。
为何不是很自豪呢?因为,曾经经历过自豪。1997年,我正在珠海教育学院任培训部主任主管珠海市中小学教师继续教育,曾邀请我国著名教学论专家、当时中央教科所副研究员、现任中央教科所副所长的田慧生博士来珠海讲学,我到机场接他,见面交换名片,田慧生博士一看我的名片就说:“你就是程少堂啊!”他为何这样感哪叹的?我1990年被华中师大教育系破格录取为教育系脱产研究生,之后的七八年,我研究的方向是教育基本理论,曾在《教育研究》《北师大学报》等国内顶级刊物发表多篇论文,在学术界产生了影响。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是我国学术界发表研究教育本质、教育规律单篇论文最多的学者,一共有八九篇吧,这些文章都是我在珠海认识田慧生博士以前发表的,这些论文中国人大书报资料中心《教育学》基本上都转载了,有时甚至一期同时转载我两篇论文,加上人大《教育学》转载论文都是按革命领袖论教育、教育本质、教育规律、德育、智育等这样的顺序排列,所以我的一些被转载的论文总是排在目录前边,比较显眼(它们均收入《程少堂教育理论与实践探索》一书)。这些研究教育本质、教育规律的论文,水平有限,后来者要超过很容易,要越过恐怕很难。由于有这些研究,上世纪末,著名教育理论家、中国教育学会教育基本理论专业委员会主任、华南师大教科院院长扈中平教授主编高校教材《现代教育原理》时,约请我写“教育规律与教育原则”这一章,当时我较忙,不想接手,对扈老师:“干嘛想到要我写啊?”他答曰:“教育规律你不写谁写?”于是就写了。再往前推,1980年代后期,我还是中学老师,但是我当时的研究,竟催生了一门学科,具体说就是发表在《教育科学》1988年第2期上的《教学风格论》一文,被我国著名教学论专家张武升博士(现任天津教科院院长)认定为是我国尝试建立教学风格论学科的第一篇论文(见张武升主编国家教委级青年基金课题《当代中国教学风格论》,江西教育出版社 1993年版,第3页。)。我国教学论权威专家、著名博导李定仁教授在2003年主编出版的《教学论研究二十年》一书中,高度评价这篇文章,认为该文对“教学风格”的定义是我国教育理论界对“教学风格”最好的定义之一。该文还被1989年以后出版的多部大学教材和《教学艺术论》专著引用 (90年以后出版的《教学艺术论》一般都会引用)。1980年代末期,我任中学教师期间的最后一篇论文《确立一条全新的、最基本的教学原则——知彼知己》,被1990年北京第二届国际《孙子兵法》学术研讨会录用,该文被收入会议论文集,并被《新华文摘》转载;有的大学教材已吸收这一原则。
小时候曾梦想有一天自己的文章能进教材,但是从来没有梦想过此生会做教材主编。如今,不仅我的读书演讲《及时读书就是及时行乐》入选职中《语文》教材(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等职业教育规划教材——语文》上册,2008年7月第2次印刷),而且还当上了全国通用的粤教版高中语文教材分册主编。
至于我在语文味理念指导下的语文教育实践(以《荷花淀》等公开课为代表),众所周知,那也是早已进入了“一线”的。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没有什么文化背景(父母都是文盲),也没有什么社会关系背景,在理论与实践两方面,有一个方面进入“一线”,已经是“很够了”,两方面都进入“一线”,那岂止是更值得自豪,实在可以说是“很幸福的了”。
最近有一位朋友在聊天时对我说:“在我们看来,你的人生已堪称圆满。”仔细一想,可不,就现在这样,也基本上可说是圆满,至少是接近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