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深圳某区参加一个教学比赛的评委工作,发现有位基本素质很不错的老师,讲课与说课比赛时,脸上都毫无笑色(绝无夸张,真是“毫无”),表情甚至有点阴森。但说完课我准备提问时,她脸上满面春风,笑得得体,自然,好看。我说你会笑啊,笑得很好看啊。我先充分肯定她的讲课和说课具有大气等等优点,再说如果到市里比赛,上课、说课脸上一点笑色都没有的毛病,要坚决改掉。我说我小时候内向、忧郁,不会笑。有次外婆对我妈说:“二姐,你家这孩子不会笑啊。”(我母亲排行老二,外婆常称呼我母亲为二姐,同样称呼三姨妈、四姨妈为三姐、四姐)从小就敏感的我,也知道自己不会笑是外婆不喜欢我的原因之一,但我就是“猴子不吃人生相看不得”(小时候大人常用这句话责备我),就是改不了啊,就是不会笑啊。怎么办呢?没办法,只好不愿意到外婆家了。就是到今天,日常生活中我依然内向、忧郁,不合群,不大会笑,每次照相时摄影师第一句话往往都是“放松点,笑一点”。可我在做教研员后,每在台上讲公开课、讲座或主持会议时则大不然。听过我讲课、讲座或主持会议的老师都知道,我在台上幽默风趣的程度那可不一般(参见:程少堂13日下午新城学校报告“笑声比相声还多”)。(我1976年开始做民办教师、1983年大学毕业后做高中语文教师那几年,教学也缺乏幽默感)曾有多位老师在听完我的讲座或讲话后当面对我说:“你在台上把我们搞得大笑复大笑,你自己怎么不笑啊?”还有一位说过:“程老师真有本事,开会把大家搞得笑声一片,他自己竟然能一次也不笑。”这个不笑,是指把听我讲课、讲座的老师搞得笑声一片,自己却不笑。我曾在为张岩《荒原中的舞者——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一书写的诗序中写道:“我的课中常响大笑复大笑/我不笑/我独舞着在淹没的大笑声中/朝着灰濛濛的苍穹孤零零的云朵/冷笑。”(参见: 程少堂:《荒原中的舞蹈——程少堂语文教育西思想研究》序) )其实我讲课、讲座时怎么会有冷笑呢?脸上没有冷笑,冷笑在心里。喜剧演员自己演出时,自己是不能笑的。我自小不大会笑,我讲课、讲座或主持会议时的笑,都是装的,是工作性、职业性的笑。细心注意观察我讲课、讲座或主持会议的老师会发现,我在台上,有时没有说话,但表情忽然会从不笑转变到微笑——为何?本不会笑啊,但我知道在讲台上脸上要带点微笑,因此在不断有意识调节脸部肌肉。
不喜欢笑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脸上皱纹少些。从小到大,平时我都很少笑,因此直到现在,我脸上基本没有皱纹。我大学同寝室有位方姓同学,见人总是挤出笑脸,因此36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他脸上皱纹很多,笑起来更是满脸褶子。据说有些明星为避免脸上起皱纹,用的方法是少笑,尤其是少大笑。
但工作中、生活中真的要学会笑,特别是微笑。平时脸上见人总带笑色的人,工作、生活乃至整个人生,都会顺利些。广东某市一个市长是我大学同学,有次我问他当官秘诀,他脱口而出答道:“亲切点。”我想他说的“亲切”,大约的确可以用“面带微笑”来替换。生活中我们也能看到这样的官员:好像一点本事也没有,但就是见人一脸笑。“见人一脸笑”的人一般都比较让人舒服。实际上,“见人一脸笑”不是小本事。
在中国,是人都知道当官的好处。但我在人人抢着当一个正科级、副科级的年代,从不去竞争一个什么位置,就是主管局长带话要我报名参加深圳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竞聘中层干部职位,我也毫不动心,坚决不报名。事后亲友不约而同一致认为我不报名竞聘是错误的。我说没有错。为何?我亦无他,不会笑尔。
201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