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语文界,我有一个朋友R,是深圳名师,现在深圳一个区做中学语文教研员。2010年以前,我和他当然也认识,但私下交往不多。那时我虽年轻,但不太喜欢嘚瑟。不喜欢嘚瑟的坏处是,连R这样的老师,对我的根底也很不清楚。
说他对我的根底很不清楚,铁证有二。
一是,有一次,我们一起应邀参加深圳另一位语文名师M的50大寿寿宴,席间酒喝得很多。当年,和交往较多的友人在一起,酒喝多了,我就有个胡说八道的毛病,就会把平时压抑的很多话,毫无顾忌地尽情释放出来,有些话,在不同的餐叙时会反复重复释放。释放得较多的,当是我和深圳语文界某人的矛盾之事。因为这些事,我平时在其他场合都得顾全大局压抑着不说,在深圳市外,更是从不提起某人,别人提起某人时我从不接话,别人问某人时,我吭一下,然后王顾左右而言他。但在市内和交往较多的一些朋友餐叙时,我酒后就经常压抑不住控诉某人不是明里比功夫,而是经常性地在暗地里捅刀子的故事来。其中有一个故事是,我2006年出版《程少堂教育理论与实践探索》一书后,给一些同事送书后遇到的稀奇古怪之事。这个故事详情这里不多说,有兴趣的可以参见《
少堂志林(515):女儿强力推荐博文:写书不要送人》一文。不过,当时酒席上有个细节我这篇随笔我没有写,就是当我在这个寿宴上说到我和某人的矛盾、他如何在背后到处诋毁我时,R在席间竟脱口而出道:“是你嫉妒他!”听到R这样说,我很气愤。我倒不是说我是圣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件、对任何人都没有产生过嫉妒心理,但要说我嫉妒同时代深圳语文界的某人,甚至中国语文界的某人,那就太可笑了,太侮辱我的智商了。因此R话声未落,我也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你无知!”想到自己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忍着,也不嘚瑟自己的学术实力,有些不了解我的根基的人竟认为我和某人的矛盾是由于我嫉妒某人所造成,又气愤又好笑。晚上回家,我给R写了一封电子邮件,题目是《我和某某某之间的十件事》(这篇文章我以后会收到文集中去)。R看了回信说:“不敢相信,这些事情以前真的不知道。”
这次餐叙,是我下决心开始嘚瑟一点的转折点。
铁证之二是,大约五六年前开始,R反复对我讲一句话:“程教授的学术研究和成果这几年是爆发式的。”他这么一说,我就淡淡一笑,心中再一次明白,他确实不了解我的根基。心里头就又想着,人,有时确实需要嘚瑟一点。
其实,从1983年大学毕业开始到现在,我的学术“爆发”,有四五次吧。
第一次爆发是1983年至1990年。这8年,正逢席卷全国的 “文化热”时期,我当时做高中语文教师,广泛阅读了大量文化学论著,写了一批文化教育学研究论文发表。发表在《教育科学》1988年第2期上的《教学风格论》一文,被我国著名教学论专家张武升博士认定为是我国尝试建立教学风格论学科的第一篇论文(见张武升主编国家教委级青年基金课题《当代中国教学风格论》,江西教育出版社 1993年版,第3页)。我国教学论权威专家、著名博导李定仁教授在2003年主编出版的《教学论研究二十年》一书中,高度评价这篇文章,认为该文对教学风格的定义是我国教育理论界对教学风格最好的定义之一。《教学风格论》一文还被1989年以后出版的多部大学教材和《教学艺术论》专著引用 (90年以后出版的《教学艺术论》一般都会引用)。我的论文《确立一条全新的、最基本的教学原则——知彼知己》被1990年北京第二届国际《孙子兵法》学术研讨会录用,该文被收入会议论文集,后发表在《华中师范大学学报》,被《新华文摘》转载,有的大学教材已吸收这一原则。我1990年被华中师范大学破格录取为教育系研究生,主要是因为这些论文。去年回武汉参加我的研究生导师王道俊先生九秩寿庆,我的另一个导师郭文安先生讲话中说到此事:“有一位考上研究生之前就很有名望的学生,考研究生时由于外语不及格,是王老师出面才被破格录取的。”(详见《 少堂志林(379):在导师王道俊先生九秩华诞庆祝会上的发言》)郭老师这里用的“很有名望”,我不敢当,这是老师对学生的鼓励、溢美之词。不过当年我的确还是可以的,不然两位导师不会费那么大劲想办法破格特招我进去读研究生。特别是王道俊先生在教育系招生办公会议上发脾气拍桌子道:“程少堂这个人至今我不认识,但这个学生不招进来,我一个也不招!”这一拍,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回头再看,近30年前,一线中学语文教师发表这么多论文,其中有的还有相当影响,当时是不多见的。
第二次爆发是1992年至1997年。我的研究生学习是1990年10月入的学,至1992年底,提前半年毕业,硕士论文是《教育规律研究》。1997年,是我破格评上教育学副教授的年份。在这6个年头里,我在《教育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学报》这样的国内教育顶级刊物发表过长篇论文,7篇研究教育规律、教育本质的系列论文被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教育学》全文转载(请参见《
程少堂做教研员前发的主要文章》)。显然,这也算是一次学术“爆发”。20多年前也罢,20多年后的今天也罢,我都是我国教育学术界发表研究教育规律、教育本质论文最多的学者(一共10篇)。1990年代中期,我参与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目前仍在广泛使用的大学教材《现代教育学》的编写。1997年破格申报副教授,广东省人事厅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给我的评语是:“经评议,申报人程少堂充分具备所申报的副教授学术水平。任现职以来,被评为南粤优秀教师,发表论文在数量上和质量上均令人注目。经投票,一致通过他的申报。”后来,据著名教育社会学家、广东省高评委学科主任张人杰教授说:“你这个评语用了‘充分’‘令人注目’等词,是今年广东省申报教育学副教授职称中最好的一个评语。”这个评语是对这次“爆发”的最好鉴定。
第三次爆发是1999年8月12日。这天,我偷偷从珠海来到深圳市教学研究室参加全国招聘考试。当时参加最后决选的,有重庆、天津、西安等地的高校老师,只有我工作的学校是拿不出手的珠海教育学院。最后,我不仅在语文学科考了第一名,也在当时深圳市教学研究室所有招聘教研员的学科中排名第一。事后得知,仅语文一科,全国报名竞争这个深圳语文教研员职位的,有上千人(当然,许多人是硬件不合格,因为要求研究生学历、硕士学位)。在全国招聘考试中能考第一,我认为是一次学术实力的展示,算一次“爆发”。
第四次爆发是2006年至2008年。2006年,我在海天出版社出版60万字论文集《程少堂教育理论与实践探索》。这本书出版后,在和《晶报》《南方都市报》记者的访谈中,我正式提出创立语文味教学流派的学术理想。2007年,《程少堂讲语文》入选教育部语文出版社出版的“名师讲语文”丛书,是华南(广东、广西、海南)地区唯一入选者。2008年,我发表于《演讲与口才》2006年第12期的演讲辞《人生的第一个美梦》(原题为《及时读书就是及时行乐》)入选《中等职业教育规划教材——语文》(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2008年7月第2次印刷)。这些加起来,当然算一次多年学术积累的“爆发”。
第五次是最近这五六年,即2009年至现在。2009年,我受邀担任粤教版新课标高中语文教材《论述文选读》分册主编(三人联合主编),是广东省市级教研员中唯一被邀请担任粤教版新课标高中语文教材分册主编者。2009年下半年,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杂志社与《中国教师报》联合举办“从课堂里走出的一百位教育家——纪念建国六十周年专题活动”,本人入选。2010年,我被广东省人事厅评为广东省教研员系统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研究员。2013年9月,我国第一部研究在职语文教师之语文教育思想的专著、东北师范大学张岩近30万字的优秀硕士学位论文《荒原中的舞者——程少堂语文教育思想研究》一书由北京现代教育出版社出版,标志着我的学术生涯,已从读书——教书——写书,转变为“被写成书”。2013年底,我撰写重要论文《建构一种新的教学法:语文味教学法》,正式创立中国语文教育史上第一个表现性教学法——语文味教学法。2014年,入选全国中学语文界“十大学术领军人物”。2015年,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高中语文教与学》2014年第2期用杂志三分之一篇幅主办“程少堂之教改探索”专题、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初中语文教与学》2016年第2期用杂志三分之一篇幅主办“语文味教学法在初中语文教学中的应用”专题,表明语文味教学理论得到了广泛承认,影响深广。由我主编、程少堂工作室全体成员根据我的语文味教学思想体系集体撰写的中国语文教育史上第一部表现性教学法、近80万字的《语文味教学法》,以及近60万字的《语文味代表课观止——语文味教学流派创立者程少堂教学实录》出版,时间将证明有些专家的说法:《语文味教学法》是中国语文教育史上的一座丰碑。毫无疑问,以上这些,可以看做是我学术生涯中的一次“大爆发”了。
毛泽东曾说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每隔七八年就要再来一次。他这话政治虽不正确,但某种意义上讲符合心理学原理——七年之痒,人生苦短,要做事,要保持七八年来一次“爆发”。
在过去33年的学术生涯中,我已经历过5次学术“爆发”,平均不到7年一次。最近这一轮的爆发,将延续到我退休,“爆发”延续的时间超过十年之久。
我相信,语文味理论与实践探索,会随着我的这些“爆发”之声,进入中国语文教育史。
2016/3/31